本报记者 赵玮晶/文
2006 年10月10日,研究生考试报名正式开始。部分高校已陆续公布了招研计划。有关人士预测:报考者多为2003年的本科生,2003年,正是本科扩招的高峰。考虑于此,2007年全国招生计划达到40万,不过,报考人数却有150万左右。而且,不少高校表明将加重对专业课的考核,所以,2007年考研可能会很难。
一直以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被用来形容高考。“黑色七月”,应该是每个人心中不灭的记忆。从1999年开始,高校实行扩招。发展到今天,全国平均高考录取率达50%,上海、北京等大城市更是达到80%以上,大学从精英教育回归大众教育。
然而,大学通往研究生的这条独木桥,显然要拥挤许多。考研的录取率不到20%。在采访中,中国传媒大学计算机与软件专业的田帆同学无奈的说:“经过高考,真的是被大小考试伤了,发誓再也不会往上深造。想起刚上大一那会,真是感觉无事一身轻。那时根本想不到自己还要再过一次独木桥。也没想到这一次是背水一战。”
走近考研一族
选择了考研这条路,便意味着要彻底摆脱大学校园里散漫、自由的氛围,要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铭记在心。高考,还有家长、老师帮忙;考研,只能靠自己。
中国传媒大学计算机与软件专业,60人,有35人报名考研。田帆告诉记者:“我们学校是偏文科、偏艺术的学校。在这里生活、学习很轻松,大一大二两年过得很舒服。刚入校时,就有师哥师姐告诉我们他们毕业后底薪3000元。因为学校比较有名,似乎也没操心过以后的就业问题。大三的时候,老师突然告诉我们现在的就业形势很严峻,本科生出去基本找不到工作。并且我学的是理科,在我们学校根本不占优势。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大概是大三后半学期吧,我和几个朋友打算考研,后来,人越来越多。
“学校西门旁边有海文(一考研班)设的报名点,我们的考研生涯就从此开始。那年暑假,我和几个朋友没有回家,一口气在那里报了三个考研班。英语、政治、数学。英语和政治在八月中旬,好像是九天吧,从早上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一点到四点。数学班我报了九月份的。9月2日~9月24日,每周双休日下午。
“一连九天,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带一包牛奶一盒饼干就上路了。在人满为患的公共汽车上,大概要晃晃悠悠两个小时才能到。上课是在一个大礼堂,偌大的教室,老师讲课都要用话筒。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人,摆满了椅子,如果去得晚,没位子就麻烦了,就得搬小凳子到二楼平台上听。老师都是有名的,信息都是海量的!整整一天,脑子里的弦基本都是绷紧的,做笔记、划重点、做习题,一样都不能落。中午时间很短,还要清场,所以许多人都不去吃午饭,守在门口等。进去后吃点面包了事。那会正是北京最热的时候,赶上桑拿天就更痛苦了!
“千万不要小看现在名目繁多的考研班,建议大家还是找有名的报。那些老师都是鼎鼎大名的,据说参与过多年考研命题,有许多内部信息。并且大学松散了两年,学的断断续续,实在需要找个地方集中起来学习。上考研班,会发许多相关的资料,基本就够用了,也省得再去满世界找。上了考研班,公共课心里就有底了。也会给专业课腾出不少复习时间。
“接下来,就完全要靠自己了。我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日程表,每天得完成特定的复习量。学校里许多人为了安静都在外面租房子,因为我们宿舍大部分人都考,所以没有这个问题。
“快要考试的前三个月,是冲刺阶段。那段时间,真是比鸡起得早,比鬼睡得晚啊!考研,真的是一条不归路。你花了时间、精力、金钱走了进来,便不能轻易放弃。”
当问及是否感觉辛苦时,他笑道:“其实还好,当时还是觉得蛮充实的。只是走过去再回顾,真觉辛苦。不过我还挺幸运,顺利考上了,辛苦没有白费。真正辛苦的,应该是‘大五生’。”
大五,学士后考研族
按照一般逻辑,除建筑、医学等少数专业外,如果不挂课、不留级,大学生活都是四年制的。然而,因为考研,越来越多本该正常毕业的大学生或主动或被动地走进“大五生”的行列,继续留在校园里,与师弟师妹一起,拿着学位证在考研的路上越走越远。与应届毕业生相比,学士后考研族有着更多不为人知的苦衷。
在海淀,有著名的考研一条街。许多当地人把自家的小平房拿出来,专门租给考研的学生。不大的院子,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子,一张桌子一张床,就是全部了!在他们中间,流行着这样一段顺口溜。
搬了太多行李很累,送走太多的人心碎。
回到宿舍只见污秽,单独吃饭肯定反胃。
晚上不敢睡觉怕黑,早上只好继续假寐。
只想泡在网吧留言,或者找个酒吧买醉。
偶尔发条短信给谁,回复自己也在受罪
四年过来感慨万千,但愿后人不再颓废
高学历增加就业砝码
北京理工大学,李然。大学时并没有想过考研,对前景充满乐观。谁知道毕业后简历投了几百份,回复的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个,月薪也只有1000元。采访时,他不停感慨,“现在毕业生太多了!我们学自动化的,择业范围很有限,稍好一些的就要硕士。我从人才市场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考研大军!当然,我也知道随着逐年扩招,研究生也越来越多,可是考了总比不考好!高学历总归是一块挺管用的敲门砖。”
只为心中的梦想
陈素素,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历史系。从大三开始便打定主意要考人民大学新闻系,谁知结果并不理想,遂来到北京。她说:“因为跨省市跨专业,难度很大。去年,我还专门请教过人民大学的师姐,不过还是失败了。
“其实我从大三开始就很努力的复习。一年半的时间几乎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不出去玩,也不关心其他事,所有的生活内容都和考研有关,也对考研很有信心。我付出了那么多却与之失之交臂,真得很不甘心。而且我英语政治成绩很好,就证明我还是有实力的。这次背着行李来到北京,真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我把房子租到人大附近,也是信息流通更为顺畅。并且,感觉自己是这个学校的人。这种感觉很好!
“也许有人要说我死心眼儿,不过我总觉得趁热打铁,成功的几率会高一点。现在读书,自然一心一意。要是以后年龄大了再想考,需要考虑的事情会比现在复杂,这份勇气也会慢慢磨掉的。”
在采访的过程中,记者发现,理想的“大五”生活,应该是这样的:早晨七点起床,去学校食堂吃早餐,再泡一壶茶,找个人少的教室上自习。有时候教室有课,中间还得换几回教室。中午在食堂吃饭,回附近租的房子小睡一会。下午继续找教室看书,晚上运气好,可以找认识的师弟师妹借个图书证去图书馆。
同是北京理工大学的张宇说:“现在学校里有多少大五生,没人知道。但数目肯定不少。住在学校、吃在学校、学在学校,感觉很熟悉、也很安全。对我们这种有过两次考研经历的人来说,压力都很大。表面上看,我们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心态却不那么单纯了,我们要考虑的东西很多,要承受的压力和诱惑也很大。我们更需要理解和鼓励。”
最后,李然用《大话西游》的台词为我们的采访画了个句号:曾经有一个珍贵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这一切能够重来一次,我会对所有人说,我选择考研。如果一定要在前面加一个期限,那我希望是——直到我考上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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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系的庞维国教授说:“大四时的考研,是以学生的身份在面对的,学校是他们的归属;踏上工作岗位的应届生是以社会人的身份面对的,社会是他们的归属。但大五生不再是学生,又没有踏上社会,没有什么归属,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他们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感,对于考研的结果,对于自己现在的付出,对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大五生搬到学校附近住或者到学校看书,其实是在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认为自己早晚会成为这所学校的学生,这是一种未来的归属。
同时,很多学生的抗压能力并不是很强。虽然他们现在是破釜沉舟,但稍有波折就容易动摇。有时候家长的一句安慰,朋友的一句问候,都会给他们带来压力。如果这位大五生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很明确的规划,考研只是抱着从众心理,这种情况就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