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医在德国成了吃香的行业。据德国卫生部门统计，该国每年有超过２００万人接受中医治疗，许多德国人将中医称为“神奇的医学”。而我所在的柏林中医诊所，也从最初的乏人问津，到现在的门庭若市。在德国当中医的这几年，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病人和故事，既能体会到中医在德国的发展，又能感受到两国文化的差异。

“神奇的小针，治便秘”

德国人的保守与严谨是出了名的。许多第一次来诊所的人，是通过亲戚朋友介绍找上门的，尽管之前他们已经听到不少夸赞中医神奇的声音，但还是十分慎重。

一次一位六十多岁的德国老太太走进了诊所，她干瘦如柴，面色发灰。一问才知道，老太太经常便秘，吃泻药也不见效果，这次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大便了，肚子发胀，整天坐立不安，十分难受。我告诉老太太，这可能是因为肠子蠕动能力不太好，可以通过针灸来刺激一下肠道蠕动。老太太看着我手中的银针，友好但怀疑的说：“我只想采用中医试试，因为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了，治不好没关系，但千万别弄出问题来。”我向她大体介绍了一下针灸的效果，老太太似懂非懂，但苦于便秘的痛苦折磨，她接受了治疗。

德国人的经络感应很强，针灸治疗常常惊人的有效。给老太太扎了几针，行针刚刚15分钟，她就在床上喊起来：“快！我要去洗手间！”治疗的大夫麻利的拔了针，老太太径直跑进了厕所，出来后连说舒服，还不亦乐乎地对刚进来的病人说：“这神奇的小针，治便秘！帮了我的大忙！”

拔罐：受罪疗法

在国内，经常可以看到大叔大妈的脑门、肩膀上留着紫印，这是拔罐留下的，谁也不会觉得奇怪。但在国外，就可能出现电影《刮痧》里的文化差异了。

一位先生来诊所治腰疼，大夫说，通过拔罐驱驱寒气可以好的快些，但要在皮肤上留下紫红色痕迹。这位病人很想试试，还将这种治疗方法自称为“受罪疗法”。拔罐后，他感觉不错，但第二天和孩子去游泳时，腰上的红印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受伤了需要去医院。这位先生笑着解释说，这是“受罪疗法”，外面红了，里面才能治好。据说，许多人都以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向别人解释这一治疗方法，并坚持治好了腰疼。

泡脚是最自然的中医

中医在德国很火，德国人也越来越信赖中医，但由于文化和思维方式等差异，要想让他们理解中医，却是很难的事，有时解释起来，也颇费力气。

布茵克豪斯是位高血压患者，晚上睡眠不好，想通过扎针和按摩治治失眠。躺在治疗床上时，我发现他的脚很不干净，一看就是从没有注意过脚的保养。很多德国人都有这样的情况，一天冲好几次澡，但冲完脚不擦干就穿鞋出门，更别说专门泡脚了。于是我告诉布茵克豪斯，脚部有许多穴位，刺激这些穴位，能够帮助睡眠。但老先生却始终认为，睡眠是大脑的事，怎么会与脚有关呢？不过他还是一丝不苟地遵从医嘱，坚持每天晚上睡觉前用热水泡脚20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并坚持按摩脚部。

隔了十来天，布茵克豪斯来诊所感谢我，说他几年都没睡得这么香过了，原来泡脚就是中医！我连忙向他解释泡脚的作用是促进血液循环和刺激穴位，但这并不是中医治疗的全部。他点点头，说：“我最相信自然，泡脚是最自然的中医！”

（本文作者蒋丹蓝曾在德国柏林中医诊所工作)

《生命时报》 (2008-08-05 第0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