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洪可人

      不同的地域环境造就了各具特色的人文景观，由此应运而生的一些“角色”，哪怕是小人物，也会给这个地区留下历史烙印。20世纪初在福州台江，就出现了“卖万金油马仔”与“看目睭癫婆”两位让人津津乐道的人物。


　　20世纪20年代，福州出现了由华侨巨子胡文虎“永安堂”药行生产的“万金油”，它能治多种疾病。此药虽好，可当时福州人还不太认识它。于是宣传、推销它的任务就落在一位年轻人身上，他就是后来人称“卖万金油马仔”。马仔自幼生长在台江，深知广告的影响，便独辟蹊径，设计奇异形象招摇过市。当年人们的穿着、习俗、思想还较为传统，他敢开风气之先，穿着浑身缀满虎标、永安堂、万金油、八卦丹字样的衣服走街串巷，还不时地更换“道具”、服饰，哗众取宠。如撑着其大无比的纸伞，戴上塔形长帽，对着喇叭尖声叫道：“万金油啊！油啊！油啊！”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由于他不遗余力地在台江仓山的大街小巷宣传、推销，万金油很快就为人们所赏识，以致至今人们还把什么工作都能胜任的人比喻为“万金油”。“马仔卖万金油”也成为当时福州街头的一道风景线。


　　马仔为人诙谐风趣，肝胆仗义。当年凡参加民间救火会的人都是侠肝义胆的汉子，马仔也是其中一员，他是瀛洲救火会锣长，每当大庙山报警台铳响，不管身在何处，他都会赶回救火会，背起铜号敲响铜锣传讯，然后去救火。因他是锣长，救火时要不惧危险爬上火场最高处的墙头观风向看火势，用号声、锣声指挥灭火。火灭之后，他便得意洋洋地走在队伍前头，吹着铜号凯旋。


　　同时期福州市区出现了另一怪：眼医林春风。这个来自闽西山城的单身女子无力开办诊所，又不愿做江湖郎中，只好寄居台江第一码头江滨旅社客房开诊。由于初来乍到，没什么知名度，上门求诊者寥寥无几。聪明的林春风和马仔同出一辙，以奇异的形象出现在省城街头。她的策略是先引人注意，后宣传自己，再开展业务。当时榕城人衣着打扮还十分保守，她特地穿起大红大花的长衫，胸前别着各种形状、五颜六色的徽章，尤其显眼的是还有一红布条，上书“眼医林春风”，算是招牌。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两颊用胭脂涂得似猴子屁股；两道弯弯的黑眉描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十分滑稽可笑。福州人送她一个雅号“看目睭癫婆”。在这里，“癫婆”并非指疯女人。福州人把不按游戏规则办事、穿着打扮奇异、甚至大胆设想、出语惊人等，不论男女都叫“癫婆”，此中并非全是贬义，有的还带亲昵成分，若有人得了眼病，家里人就会说：“快去‘看目睭癫婆’处看看。”如果真是癫婆，谁还敢让她看？


　　“看目睭癫婆”由于医术尚可，且服务到家，对贫苦患者免费义诊，因此在福州百姓中印象极好。她深知自己形象的价值，也承接商业广告。最为轰动的算是抗战胜利后两年，她和马仔同时出现在大桥头香江丝绸行的橱窗里。“‘看目睭癫婆’和‘卖万金油马仔’在大桥头玻璃橱窗里展览”，一时成为新闻，轰动城内南台近县远郊。每天都有许多人专程跑来观看。“文革”期间，“看目睭癫婆”暮年之时又“风光”了一回。彼时福州城乡曾传说，“看目睭癫婆”是国民党特务，她的鞋后跟装有发报机；她用的文明杖就是天线……一时间口口相传煞有介事，甚为玄乎。


　　当年福州类似者有“八怪”，“卖万金油马仔”和“看目睭癫婆”知名度最高，口碑也好。迄今他俩作为艺术形象，已出现在闽剧《柳太太》、评话《闽海怒涛》里，也被写进小说《金喇叭》，走进电视剧《三坊七巷》中……由于他们是一种人文景观，涉及或反映当年福州地域的文艺作品，必然会有他们的身影。


来源：福州晚报

[ 本帖最后由 梁知行 于 2007/12/12 13:51 编辑 www.lindalemus.com/wsj/]
－－－－－－－－－－－好完,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