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问天：何日将“恶魔医生”绳之以法？——《灭绝人性：“恶魔医生”如此“吞噬”9个孩子的骨髓》追踪报道

文/曾 人


本刊2006年3月下半月刊发表《灭绝人性：“恶魔医生”如此“吞噬”9个孩子的骨髓》后，社会各界对此恶性事件非常震惊。本刊收到大量读者的电话和信函，对“恶魔医生”强烈谴责，并强烈呼吁将“恶魔医生”绳之于法。还有20多位接受过朱为国治疗的地中海贫血患儿的父母先后致电本刊和本文作者，讲述了他们在治疗过程中的相似遭遇。直到最近，读者仍不断打来电话询问这些不幸家长的维权进展。为了给读者一个回应，本刊最近专门作了一次追踪采访。然而，了解到的情况让我们的心情无法轻松……


  

行政处理一纸空文


“恶魔医生”还在出诊


戴开雄是安徽合肥人。2004年，他把不到两岁的孩子晨昕送到珠江医院治疗地贫，医疗费花了20万元，在朱为国的胁迫下，从王华手中买了6万块钱的走私药，结果，孩子治疗了一个多月就死在珠江医院。戴开雄一直以为是孩子病太重，作为主治医生的朱为国已经尽力了。他的妻子对朱为国表示怀疑时，他还替朱为国开脱，说医生也不是万能的，谁让咱的孩子得这种病呢。


看过本刊的报道后，戴开雄的愤怒和悲痛如岩浆一样在胸中滚涌起来，原来他那可怜的孩子的生命是被朱为国的骗术和走私药夺走的！从那一刻起，他和妻子痛下决心，一定要让朱为国受到法律的制裁！


广州市的吴君把7岁的儿子东东送进珠江医院是在小晨昕去世的那天。吴君虽然对朱为国的治疗一直心存怀疑，但儿子死后她一直生活在悲痛之中，无心去深究朱为国的罪责。看过本刊的详细报道后，她如噩梦初醒。当看到东莞患儿昕昕曾被朱为国安排与患严重传染病的白血病人住在一起时，吴君才想起，她的东东曾经被朱为国当作白血病人治疗了很长时间，而在入院前，东东早就确诊为地贫。


真相摆在面前，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吴君马上拨通了朱为国家里的电话，想质问朱为国为什么这样草菅人命，为什么要用走私药毒害患儿？


吴君知道，此前珠江医院已经对朱为国作出“停止其医疗执业活动半年”的处理。让她没想到的是，电话中朱为国的家人告诉她，朱为国去珠江医院上班了。吴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要去珠江医院看个究竟。她在儿科果然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朱为国！当她走近朱为国时，也许朱为国怕她当众发难，瞬间就不见了。


深圳患儿琳琳的妈妈李雪英为了向朱为国索要购买走私药的单据，多次打电话给朱为国。朱为国多数情况下不接电话。李雪英只好到儿科去找，两次亲眼看见朱为国在接诊，但他一看见李雪英，人就不见了。


本刊报道后，此事件引起众多其他媒体强烈关注，不断跟进。中央电视台法制节目和《新闻调查》专栏先后多次采访调查此事，并问及珠江医院纪委负责人为什么朱为国在被“停止其医疗执业活动半年”期间可以接治病人，这位负责人匪夷所思地解释说，停止其医疗执业活动并不是不让他上班。


在患者家属的责难面前，在媒体不断揭露其欺骗伎俩的情况下，朱为国仍然没有任何忏悔之意，还大放厥词，说他只管做手术，至于手术的后果，他不负责任。朱为国的言行激起人们更大的愤慨，中央电视台《社会与法》频道专门制作了一部名为《谁扼杀了9个孩子？》的内参片，上报给中办和国办，许多高层领导都看到了这片子，非常愤怒，指示要严查。中纪委很快就指示广东省纪委调查此事。2006年10月16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栏目在本刊报道的基础上，又以《地贫患儿死亡悬疑》为题报道此事，引起全社会更大的关注。


广东省公安厅迅速将药贩王华捉拿归案。王华承认他多次与朱为国串通贩卖走私药的事实。按说，朱为国的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有关法律，可朱为国至今仍然逍遥法外，令人费解。


每天在悲伤中煎熬着生命的父母们，多次追问相关部门关于朱为国的问题，得到的答复是案情重大，尚在调查中。这些可怜的父母早就提起了诉讼，可是诉讼程序一拖再拖。


  

“星星港”寄托哀思


维权艰难怎告慰天堂亡儿


本刊报道了深圳患儿栋栋的遭遇后，他的妈妈曾烂漫似乎看到了维权的希望，但她的家庭情况却越来越糟。丈夫老郑尿毒症状越来越重，每天要做四次透析才能维持生命。常人难以想象，一个弱女子是如何把这样的悲痛生活扛下来的。而最痛苦的，是一个妈妈对儿子挥之不去、常忆常痛的思念。她在“星星港”网站上为儿子立了一块网上纪念碑，每天与丈夫一起给儿子写上几句话，点上一支烛，送上几束花，安慰儿子，寄托哀思。网民们看到他们为儿子写的祭文，无不落泪：“亲爱的儿子：爸爸妈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我们一直在努力适应没有你的日子，只是生活中留下太多你的影子，每天都触痛着我们那思念的心。我的宝贝，妈妈日思夜想、魂系梦牵的栋栋啊，你在哪里？如果上天开恩，给我们重逢的机会，无论千山万水，历尽多少困苦，付出多大的代价，妈妈一定会把你找回来。若不是坚守着为你报仇的信念和决心，妈妈早就随你而去了……”


有位网名为“泪如雨下”的妈妈给曾烂漫留言：“栋栋妈妈，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我有个5岁的儿子，睡觉的时候老喜欢挤我，所以5年了，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总为了这个骂他。可是昨天看完你的遭遇，我紧紧拉住他的小手，只要他能健康、平安地活着，哪怕让我一辈子不能好好睡觉我也心甘……我痛恨那些道德沦丧的医生，那样的医生现在还是主治医生，天理何在？他现在应该呆在监狱里！栋栋妈妈，还有所有不幸的母亲，你们要坚强，天下的母亲和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和你们并肩站在一起，你们要坚强地生活！”


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能理解彼此的悲伤。本刊报道过的那9位患儿的父母成为互相劝慰、互相鼓励的好朋友，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在他们无法排遣对亡儿思念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其他父母。曾烂漫多次让别的患儿母亲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而她本人也非常需要其他患儿母亲的鼓励。


与曾烂漫通电话较多的是东莞患儿昕昕的妈妈何惠平。一天晚上，曾烂漫又接到何惠平电话：“小曾，我们说好了要去北京上访的，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灭绝人性：“恶魔医生”如此“吞噬”9个孩子的骨髓》一文刊出后，许多患儿父母都向曾烂漫与何惠平诉说类似的遭遇，同时也与她们商量如何共同寻求法律的帮助。何惠平是这9位妈妈中花钱最多的一位，医疗费花到近90万元，走私药买了20多万元。至今何惠平与丈夫还不敢把女儿的死讯告诉家里人，只说女儿出国了；想女儿的时候，只能夜里偷偷地在卧室里哭。何惠平是最早请律师状告珠江医院和朱为国的，在她后面，紧跟着递交诉状的是广州的吴君、安徽合肥的戴开雄、长沙的周水庭等人。


曾烂漫没有再提起诉讼。儿子看病遗留下来的债务和为丈夫治疗尿毒症的巨额费用，使她花不起打官司的钱。但对于其他家庭的诉讼，她坚决支持。她认真研究了地中海贫血病国内外的治疗状况和医疗官司的法律程序，经常给别的家庭提供医学和法律咨询意见。她认为既然王华已经供出朱为国参与贩卖走私药，卫生厅也查出了朱为国收受患者家属红包、私开账户、多收骨髓费等罪证，这就足以把朱为国送进监狱。


曾烂漫每天照顾饱受失眠和尿毒症折磨的丈夫老郑，同时密切关注着其他受害患儿家庭的提起诉讼司法进程。与她预料的一样，所有受害患儿家庭的诉讼程序都磕磕绊绊，布满障碍。


首先是请律师困难。一听说是医疗官司，先把律师吓走一半。一来医疗官司难打，耗时过长，诉讼费低，再者许多律师不懂医术，陈述中会遭遇很多技术瓶颈。而各级医学会、医疗事故鉴定中心偏向医院，明明属于医疗事故，往往被鉴定为非医疗事故，或者给事故定的级别偏低，造成官司难赢。又听说状告是的珠江医院和朱为国，就更不敢接了。与这样的医院打官司，好比与虎谋皮。患者家属跑了好多家律师事务所，最后找到医学世家出身的李承辉，他对医疗案子非常有研究，也深深同情这些家长的苦难经历，就接了这个案子。


其次是法院受理难。儿子死后，曾烂漫多次到法院状告朱为国，法院都不予立案。其他家长也遇到同样的事情。问是什么原因，法院只说不够立案条件，也不作解释。后来广东省纪委干预，再加上媒体的呼吁，家长们这才得以立案。立案后开庭的时间一拖再拖，调了又调，弄得家长们左右为难，无所适从。最后，好不容易确定为10月27日上午9时开庭。


再次，其他环节取证困难。王华已被逮捕立案，起诉朱为国案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证人，公安厅办案的同志亲口告诉何惠平和她的丈夫，王华承认了贩卖走私药的全部事实，并且供出朱为国的罪状，可当律师通过法院要求提取王华的案号来取证时，却遭到拒绝，说该案尚未立案，没有案号。这让律师和家长们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无可奈何。


  

北京上访遭遇噩梦


维权路漫漫不言放弃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使得家长们对开庭不抱很大希望，他们觉得机械地等待司法程序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于是相约到北京上访。


由于各种原因，九对患儿父母中，到北京上访的只有三个妈妈和一个爸爸，他们是广州患儿东东的妈妈吴君，东莞患儿昕昕的妈妈何惠平，深圳患儿栋栋的妈妈曾烂漫和合肥患儿晨昕的爸爸戴开雄。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悲壮地赶到北京时，等待他们的是一系列噩梦般的遭遇。


他们10月23日到达北京，到相关部门递交了上访材料。让家长们最不能接受的是卫生部信访办一个中年男子的态度，他看了材料后，竟批评家长们说：“中国这么大，怎么就你们这些家长受了骗？你们给孩子看病的时候，怎么就不好好选选医院，选选医生？珠江医院和朱为国是不是在欺骗，不能由你们说了算。就算他们是在欺骗，为什么别人的孩子没有受骗，单单你们的孩子受了骗？你们做家长的难道没有责任吗？”


按照这位信访接待人员的说法，家长们都得是中华医学会的专家才能去医院看病。挂着三级甲等医院牌子的珠江医院都不能信任，还有什么医院是可信的？


唯一的男士戴开雄肺都要气炸了，要跟那个中年男子理论，被何惠平劝住了。


三位患儿母亲、一位患儿父亲，在北京干燥的秋风中奔波了一天，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一滴，嘴唇开裂，心在流血。然而第二天，来了四五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气势汹汹地要将他们带走。在拉扯中，何惠平倒在地上被拖行一段路，裤子被扯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皮肉渗出血来。最终他们被迫离开了北京。


10月27日下午，五个家庭状告珠江医院和朱为国的案子终于在广州海珠区法院开庭。不出家长们所料，朱为国没有出庭，珠江医院派来了儿科一名医生和一个负责医疗纠纷的工作人员。法官询问了双方的情况，珠江医院对朱为国与王华一起贩卖走私药的事情没有否认。珠江医院提出要对九个患儿的死亡原因进行医疗鉴定。家长们则认为没有鉴定的必要，因为患儿的尸体早已不存在，走私药品也没有保留，没有“检材”的鉴定纯粹是子虚乌有。律师李承辉则认为，珠江医院明知无法鉴定，却要利用这种方式拖延司法进程。截至本文发稿时，法院尚未作出决定是否进行医疗事故鉴定。


家长们盼望已久的庭审只有短短两小时，他们知道，不管是否进行医疗事故鉴定，这都会是一场马拉松式的诉讼。吴君、何惠平、戴开雄、周水庭等人失望地走出法庭，回头看一眼庄严的法院大楼，已承受了太多悲痛的妈妈们控制不住放声哭诉：苍天啊，公道怎么这么难求，“恶魔医生”何时才能被绳之以法？但不管怎么样，法院受理开庭已使艰难的维权路有了新的希望。本刊和众多媒体都会继续关注这些不幸家庭的维权行动。


来源：家庭期刊
－－－－－－－－－－－药贩从香港走私“外购药”获利16万元，一审被判五年刑　　
　　
　　从香港走私“外购药”，经主刀医生介绍卖给患者家属，结果9名地贫患儿用药后相继死亡。昨天上午，备受社会关注的南方医科大学某医院地贫儿案刑事部分宣判：广州海珠区法院以非法经营罪，一审判处药贩王早华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20万元。
　　
　　主刀医生劝说买“特效药”

　　2004年11月，患地中海贫血的东东(化名)在南方医科大学某医院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时任儿科中心副主任的朱为国是主刀医生。手术后，东东出现严重排异反应，2005年1月，7岁的东东离开人世。随后，东东的妈妈吴女士惊讶地发现，2004年7月至2005年9月，在这家医院由朱为国主刀进行骨髓移植的患儿，有9名术后死亡。几名患儿家长反映，手术前后，朱为国曾劝说他们花巨资从一个叫“王华”的人手中购买了从香港走私来的“特效药”。

　　2006年5月13日，广州警方顺藤摸瓜，“王华”被抓获。一条由药贩到医生到患者的药物中介链条大白于天下。去年底，广东有关部门组织专家两次论证，认定此事“不构成医疗事故”，但同时查实，药品未从合法途径进来，医生收了红包，医院管理有问题。
　　
　　药贩：被捕才知多名孩子死

　　海珠区法院查明，药贩“王华”真名王早华，男，30岁，湖北省黄冈人，中专文化。2001年至2005年9月，王早华受同案人“黄生”(另案处理)雇请和指使，在未取得药品经营许可证情况下，将“黄生”从香港浩华大药房携带入境的未按国家规定进口、检验的安道生针等药品，通过朱为国，广州另两家医院医生方某、孙某、刘某介绍，销售给患地中海贫血儿童的家属作手术治疗用药。销售额共计969280元，王早华从中分得约16万元。

　　庭审中，王早华对起诉书指控的销售药品数量和金额均无异议，但辩解其是受老板雇请负责送药到医院，是从犯，所得16万元包括工资、奖金、房租等费用。其不知所送药品是违法的，而其老板在香港经营那些药品是合法的。

　　海珠区法院认为，王早华已构成非法经营罪，依法应予惩处。但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和辅助作用，是从犯，依法应从轻处罚。遂作出上述判决。

　　宣判后，王早华说，他是在被警方拘捕后，才知道那么多孩子用了他提供的药后死亡，“我根本不知道这是违法的，要是早知道，就不会替他(幕后指使人黄生)送药了，不懂法的代价太大了。每月我才从黄生那里领1000－1200元钱的工资。”
　　
　　患者家属：幕后者都没抓到

　　昨天，受害人家属无一到庭听判。患儿东东的妈妈吴女士得悉王早华的判决结果后表示，王早华只是一个小卒，幕后的人都没抓到。她还说，王能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去那么多医院送药，只有他一个人是绝对做不来的。

　　据海珠区法院人士介绍，本案另一主角——珠江医院原儿科副主任朱为国并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因为有关部门没有查出他在这里面有受贿行为”。

　　在“外购药”风波中，多名患儿家属已向广州海珠区法院递交诉状，要求医院赔偿700多万元。法院对民事赔偿纠纷正在审理中。
－－－－－－－－－－－震惊一时的珠江医院“外购药”导致地贫儿频繁死亡案有了进展，记者昨日获悉，海珠区法院本周二对此案作出民事判决：医院要对外购药事件承担八成责任，需赔偿6名患儿的家长共计154万元。

2004年11月，7岁的地中海贫血症患者东东(化名)在珠江医院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时任儿科中心副主任的朱为国是主刀医生。手术后东东出现严重排异反应，两个月后去世。随后，东东母亲发现，2004年7月至2005年9月，在这家医院由同一医生主刀进行骨髓移植的15名患儿有9名术后死亡，3例手术失败，3例情况不明朗。几名患儿家长反映，手术前后，朱为国曾劝说他们花巨资从一个叫“王华”的人手中购买了从香港走私来的“特效药”。

    2006年5月13日，广州警方将“王华”抓获。一条由药贩到医生到患者的药物中介链条大白于天下。去年底，广东有关部门组织专家两次论证，认定此事“不构成医疗事故”，但同时查实，药品未从合法途径进来，医生收了红包，医院管理有问题。6名患儿家长于是将珠江医院告上法庭，索赔700万元。

    海珠区法院审理后认为，在外购药事件中，医院不能举证证明己方没有责任，而患儿家长参与了“外购药”，应该知道从私人手里买药是不恰当的，因此要承担两成责任。对4名患儿家长分别提出的索赔100万元精神抚慰金的请求，法院认为金额过高，判医院赔这4名患儿家长各4万元。对患儿家长提出的买“外购药”的经济损失，法院认定为证据不足没有判赔。最后，法院判决珠江医院赔偿6名患儿家长各项损失共154万元左右。

    宣判后，患儿家长普遍认为，精神抚慰金只赔偿4万元太低，而当时花费巨资经朱为国介绍买“外购药”的家长，也对法院不判赔“外购药”药费有意见。


(记者 吴秀云 实习生 郭茂红)


来源：南方都市报
－－－－－－－－－－－论坛相关帖子地址：


新闻调查——地贫患儿死亡悬疑



http://med126。com/forum/viewthre ... 0%CD%F6%D0%FC%D2%C9
－－－－－－－－－－－是自私还是麻木？为什么这么残忍的事情，会有这样一个发展进程？
地球末日.........也许真的来了.......
－－－－－－－－－－－有何法可依，上下一群职业流氓、政治骗子。
－－－－－－－－－－－顶一下，唉 中国的法律体制啊，
－－－－－－－－－－－

但问题不是仅仅出在法律体制上，是整个政治体制都出了问题，这才是这个社会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