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科学去复兴中医无异于“缘木求鱼”
——点评皋永利教授《中医复兴首先是科学中医的复兴》

作者：王世保

    皋永利教授最近又在《中国中医药报》上刊出新作《中医复兴首先是科学中医的复兴》，读了这篇一如既往的“假大空”乃至缺乏常识性的文章，让人不禁莞尔。我曾多次指出皋永利教授发在《中国中医药报•视点》专栏上文章的“假大空”，鉴于该报降低自己的选稿水准连年连篇累牍地刊发，鉴于这些文章对中医药界的误导与蒙蔽，还是有必要随着该报不厌其烦地登载而后重复性地批驳，以正中医学界的视听。

一、“科学阐释”对中医临床辩证处方没任何意义

    中医史上并不存在“科学中医”，中医到底是不是科学一直存在争论，而且皋教授在文中所指的“科学”正是他所迷信的西方文化中的自然科学。既然皋教授所指的“科学中医”并不存在，那么谈何去进一步复兴与发展？所以他在开篇就假设了“科学中医”的存在，也就是中医科学化的最终目标，然后要中医学界“大力倡导科学精神，形成一种科学研究的氛围，以此来引导和保证中医朝着科学的方向发展”。这位科学主义信徒，骨子里就是要求中医走向科学化、西化。

甲、需要复兴中医赖以生存的儒道文化，而不是泛中医文化

    皋教授就在论证“中医，首先是科学的中医”的文始，大谈科学、文化以及中医衍生的泛中医文化之间的关系。他不仅以讹传讹地弄错了科学与文化之间的逻辑关系，也没有弄清中医与其衍生的泛中医文化之间的关系。从逻辑层次上看，科学是西方理性主义文化的一部分，科学也是文化。正是因为科学属于西方理性主义文化的一部分，而中医属于以儒释道为核心的中国古典文化的一部分，所以我们才大力呼吁复兴中医就要复兴中医赖以生存的文化环境，就是儒道文化。皋教授在文中指出有人提出复兴中医就要复兴中医衍生的泛中医文化，完全是其个人的胡诌。

    关于中医与儒道文化之间的关系，古人有“秀才学医，笼中抓鸡”之说，从张锡纯、徐大春等就近医家的文化素养来看，正是因为他们有着深厚的儒道文化修养，才能很快自学成为推动中医发展的大医家。复兴中国古典文化，不仅可改变人们审视中医的角度，还能提升中医家的理论水平。只有复兴中国古典文化，改变国人的科学主义信仰，才能改变人们用科学的唯一视觉去审视中医发展，消除中医科学化、西化的要求；只有复兴中国古典文化，提升中医队伍的古典文化水平，才能提高中医临证的中医理论思维水平，进而提高临床疗效。

    皋教授自以为是地去批驳“中医复兴首先是中医文化的复兴”纯粹属于庸人自扰。没有谁去否定中医的医疗实践先于中医文化而存在，正是有了医疗实践的需求，才将古人对自然的认识引入进来，形成中医理论，衍生为泛中医文化。此复兴中医文化不是彼中医赖以存在的古典文化的复兴。

乙、中医临床疗效的提高取决于中医队伍理论思维水平的提高

    皋教授整篇文章就说对了一点，发展中医就要提高疗效。如何提高疗效？皋教授没有跳开科学主义的迷障，居然认为用科学去将中医理论阐释清楚就能提高临床疗效。这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包括中国中医科学院在内的各大中医科研院所都在做这项工作，为何中医还会走向衰败？

    皋教授说“疗效的产生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药物与人体相互作用的结果”，“药物与人体相互作用”是客观的，而“中医理论指导”则是主观的，药物作用于人体的效果最终取决于中医理论指导的水平高低。提高临床疗效就是要提高中医家的中医理论指导水平，提高中医家古典文化素养。皋教授从客观因素考虑，不要求中医家提高中医理论指导水平，却要阐释药物与人体之间的作用机理。机理阐释再清楚，于中医家辩证处方有什么用？不管科学将禽流感的病毒研究的多么深入，这些信息对于中医家从发热、咳嗽等症状去辩证处方有何意义？科学精神遮蔽了皋教授的知见。中药如何作用于人体，可以成为科技的研究对象；如何让中药更好地作用于人体，则是中医家理论思维和临证经验的问题。皋教授受科学的蒙蔽，不去关注人的因素，却要去阐释作用机理，“将中医与疗效有关的问题放到科学的篮子中来解决”显然是缘木求鱼。科学信徒头脑必然机械。

    既然皋教授笃信西方文化中的自然科学，他的解决办法也就是要让中医走向科学化，放弃中医固有的理论思维，纳入理性的还原思维中去。为了证明自己论述的正确性，他居然引用了那位在国内早已臭名昭著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用机械的还原的科学思维误解“天人合一”观念的愚见。“天人合一”本是中国古人在长期的天文和物候观测中总结出的自然规律，描述了自然万物之间的普遍联系，尤其是运气理论，这是中医理论的精髓。那位臭名昭著的诺贝尔奖获得者还是从孤立的机械的还原的科学角度，认为人的生理因素与自然变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是十足的谬论。科学主义信徒对“天人合一”的否定充分体现了中医与科学认识自然的本质差异。科学采取还原性的理性建构，所以只能孤立机械地去研究事物；中医采取直观性的法象，研究的是万物的自然整体联系。元理论框架、思维方式和研究方法的本质差异，决定了研究对象和结论的本质性差异。

    皋教授提倡“将中医从哲学之筐拿出，放进具体科学的篮子”里，并不是新创见，早在民国时期中医学界内部就因笃信科学主义提出中医科学化，而且废医急先锋余云岫看到中医科学化导致中医成为“非驴非马”的怪物，能够渐进地废除中医，所以他鼓动废医派和西医界支持中医科学化。

二、“科学精神”让中医家丧失文化主体意识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皋教授否定了中医整体联系的固有特征，力求让中医数据化并具有科学的确定性，所以他在该文的后面开始大谈与中医毫无关系的“科学精神”。正是因为这种“科学精神”，才让皋教授放弃中医的固有特征，一心倡导科学中医的复兴，或者说中医的科学化。

丙、相对真理论不能将中医导向科学化

    为了发展科学中医，皋首先要求中医家具有“追求真理”的科学精神，接着从马哲那里抄来真理论，大谈真理的绝对性与相对性。不过他用真理的绝对性与相对性是来表明中医理论的局限性进而否定中医经典的权威性的。中医经典所描述的基本理论是绝对的真理，具有不易性；而后世医家所用的诊疗方法则是相对真理，不断地创新和完善。皋教授并没有这样的历史眼光，他引入真理论本是为其科学化中医服务的。皋认为科学是客观地揭示自然规律的，是绝对的真理，中医从整体层面客观地认识自然规律，所以中医是科学，具有不可置疑的科学性。但真理是相对的，中医理论又是相对真理，即使经典也还不完善，所以要向还原层面发展，走向科学化。

    中医与科学本是两种本质不同的认识体系，没有任何交集。科学是人类对自然的理性认识，这种认识先将认识对象还原性地破坏，再加以逻辑重构，并没有客观地认识自然。相反，中医理论源于古人对自然以及人体在没有任何主观破坏的情境下经过法象认识而得出的，具有绝对的客观性。如果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么中医对2003年发生的“非典”和今年发生的“禽流感”的防治，恰说明中医经典的真理性和永恒性。不管具有寻求真理精神的皋永利们如何去利用西医和先进的仪器去分析病毒的结构和生理作用，于中医对这两种疾病的辩证处方都没有丝毫的意义。

丁、自由探索的中医科学化已经遭到反思与批判

    谈罢“真理”，皋教授又谈“自由”。在这段文中皋教授倒果为因，我们知道中医科学化从民国就开始的，并被作为发展中医的战略在国家层面执行，基本上没有什么阻力。“西化”，“中西不通约”，“违背中医自身规律”，恰是对近半个世纪“中医科学化”的结果进行的反思性批判。皋教授混淆了“中医研究”与“研究中医”的区别，我们不反对西医或者科技工作者去将中医作为研究对象进行科学研究，这是他们的自由。但我们反对中医家用西医和科技去研究中医，进而把自己异化成为游离中医理论思维之外的伪中医。发展中医，中医家应在中医理论框架内去拓展。比如青蒿素就是用西医和科技去研究中医的产物，但青蒿素被研制出来后是在西医理论指导下用于西医临床的，对中医药的发展没有什么积极的意义。研究者所用的思维和理论框架决定着研究成果的文化属性，中医家用西医理论去研究中医的成果最终属于西医范畴，推动的是西医的进步。

戊、经过几千年实践的《内经》奠定的理论框架不容置疑

    谈罢“自由”，再谈“质疑”。皋教授在这里继续用“科学精神”去解构中医经典。他认为中医经典需要被质疑，需要被批判，来增加中医真理的“硬性”。像《内经》这类中医经典都是古人千万年以来认知自然和医疗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至理，经典的理论框架一直有效地指导着医家临床。由《内经》奠定的元理论框架和思维方式经过了几千年的检验，今天强调尊崇经典，就是要在中医理论框架内去从事临床实践，不断提高中医临床水平。尊崇经典，并不是机械地不创新，从张仲景一直到郑钦安，中医临床诊疗理论一直在进行着创新和完善。中医既是封闭的，又是开放的。

己、“理性”不仅异化中医理论，还会彻底异化中医队伍

    谈罢“质疑”，再谈“理性”。不知皋教授读了几本西方哲学著作，在这里有如千古大哲要求中医家具有理性。理性起源于古希腊的巴曼尼德斯，具有抽象的异化性，就是将对象从自然中孤立出来，纳入一个抽象的逻辑体系中。不管是巴曼尼德斯还是笛卡尔，都是用理性否定自然形象的。正是因为理性否定了自然形象的真实性，才会在实验室里去主观地建构逻辑的世界，也就是科学的世界。原子主义则是理性的衍生物，它割裂了万物的自然整体性，与理性一起建构属于人类的自我王国。这种孤立、分裂的逻辑思维和建构的研究方式与中医的直觉法象认知有着本质的不同。皋教授要求中医家具有理性思维，无异于让中医家放弃中医法象思维和中医元理论框架，成为三流的西医。皋教授要求中医队伍具有科学精神，是让中医家队伍丧失中医理论思维的主体意识，成为异化的伪中医。皋教授自己就是没有了任何中医主体意识、笃信科学主义的被异化的伪中医。

    中医的复兴首先是中医赖以生存的文化氛围的复兴，只有彻底改变国人从科学主义的角度去审视中医，才能真正回归中医。六十年的中医演进史表明中医科学化无异于中医的渐进性废除，而科学主义信徒皋永利还在倡导中医科学化。希望能将更多皋永利教授这类“披着羊皮的狼”从中医队伍里揪出来，净化中医队伍，促进中医发展。
－－－－－－－－－－－好文章!
－－－－－－－－－－－两种极端的观点，一阴一阳，在互相制约中发展。
－－－－－－－－－－－一种是时时不忘“科学”，不“科学”不足以发展中医。一种则是提到“科学”二字就如同洪水猛兽，必将中医与“科学”绝对对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