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脉 学 之 路
对于一般人来说,脉搏是什么,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大部分的人只知道人活着它就在不停地跳动,平时自己可以按住它测一下心脏跳动的次数,还知道中医常触按它来给病人诊病。至于它跳动的快慢、强弱、间歇,都是反映了身体的哪些疾病,具体的又是在哪个部位,性质如何,大概就没几个人能说清楚了。而在我的眼里,脉搏的每一次起伏,不仅是鲜活生命的象征,而且,脉搏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丰富的、有层次、有色彩、能以它独特的方式告诉人们多种多样信息的神奇境界,是人本身在进化过程中形成的反映自身健康状况的一面镜子。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完全破解它那独特的语言,可是孜孜不倦地在脉搏的世界里探幽发微,早已成了我30多年来最大的乐趣。
正像所有有着自己理想信念的人一样,一旦对你认准的目标有了执着的追求,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就像不远万里前去朝圣的信徒一样,即使五体投地一步一叩首,磕得头破血流也是心甘情愿,至死不悔。
说起我在脉搏世界里艰难跋涉的过程,一路走来,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尝过,真是一言难尽……
虽然早在幼年,我就在家庭的熏陶下,对中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萌生了长大当一名为人们解除病痛的医生的愿望。但是,九岁失明,变成了
盲人的严酷现实,使我从希望的高峰跌进了失望的深渊:今生今世,还有当医生的哪一天吗?
后来,在民政部门的资助下,我进了盲校,除了文化课之外,还掌握了一门专业技能——按摩。毕业后,回到家乡所在的一家医院,当上了按摩医生。一开始,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毕竟成了医生了。每天接待的病人大都是腰酸背痛,于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推拿揉捏按,如此而已。我也曾为治愈了几个病人而兴奋过、欣喜过。可时间一长,就对这样的医生不满意了:很多内科病症只用推拿手法是无法治愈的,如果再配合中药的话就会立竿见影。可是,我虽然学了点诊脉技术却没有处方权,不能给病人开药。为此,非常苦恼。
医院里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同事姓王,是中医大夫,听了我的想法之后,抿了一口茶,笑了笑说:“理,是这么个理,可你不合适。我们中医诊病讲的是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其中望诊非常重要。你眼睛看不见,就没法望诊,不错,你倒是会点诊脉,难道只用三个手指头就能给人看病?再说了,盲校毕业,也只不过扫了扫盲而已,离着当一个正经医生,还差得远呢!我劝你呀,趁早打住!,干好你的按摩就不错了。”王大夫的一番话,无疑给我从头浇了一盆冷水——是啊,这么点文化程度,又没有眼睛,怎么给人看病?我一下子真不知如何是好。
经过深思熟虑,我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辞职,上学去。消息传出,单位领导、亲朋好友,纷纷前来劝阻,但我义无反顾,顶着重重压力,说服他们,走进了校门。
我先是在普通中学上完了高中,又到青岛盲校学了中医课程。
这次毕业后,我怀着独自创一番事业的美好理想,来到了黑龙江省伊春市,几经周折,进了一家医院,当上了中医科的医生。每天上班后,病人早已等候在门前,摸脉、开方、下药,虽然每天都很忙,但只要有病人需要我,我又能够用自己的能力为他们解除病痛,就是最大的快乐了。那时,我觉得天空仿佛特别蓝,阳光也仿佛格外温暖。
但是,时隔不久,蔚蓝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令人猝不及防。
一天下午,我正在上班,来了一位老病号,这是一名
肺结核患者,已经在这里治疗了两个多月,刚刚做了X光检查,发现病情没有好转。这时,他拿着片子,气冲冲地走进来,指着我的鼻子质问道:“治了这么长时间,没减轻,反而加重了,怎么回事?我到底是哪种症型,你倒是说说看!”
“对不起,我说不好。”
“你既然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当什么医生?我花了钱,药没少吃,病没治好,还耽误工夫,你光是说一个对不起就完了吗?”
“我……”,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病人一摔门,余怒未息地走了。
病人的话语和态度在我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我傻傻地站在那里,好半天,不知道该干什么。窗外正下着大雨,这雨点好像每一滴都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上:我自己也在纳闷,治疗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没有好转,也不该加重了呀,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像王医生说得那样,我光是凭着三个手指头没法给人看病吗?
一位好心的护士在一旁,把这一切看了个仔细,她见我闷声不响,就过来宽慰我:“你别太往心里去,病人发牢骚是常有的事,就让他说两句吧!还有,你给人看病,只凭着诊脉下药,也难保能看准。看病看病,首先得看,你又看不见,怎么能给人看病呢?真是难为你了! ”
王医生的话,刚才的病人的话,甚至连好心的护士的话,都对我刺激很大,整个下午、晚上,我手足无措,吃不下、睡不着,被一个疑问苦苦地纠缠着:今生今世,我就不能当个称职的医生吗?我该怎么办呢?我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下意识地反复念叨:中医诊病讲究望闻问切,而我不能望诊,不能望、望……望闻问切、切、切……有了!伴随着窗外的电闪雷鸣,我眼前突然一亮:既然望诊不是中医诊病的的唯一手段,那么,强化其他的诊病手段,来替代望诊的功能,不就可以弥补我不能望的缺陷了吗?那,应该是哪一项呢?……切,对,就是切!我虽然看不见,但也有自己的优势,我不缺乏细心,又有比明眼人敏感得多的触觉,只要在脉诊上狠下一番功夫,不就能取代望诊了吗?
我被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个主意振奋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不做,二不休,从明天就开始钻研。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我一定能叩开脉诊世界的大门!
第二天,我找到了一个肺结核病人,是储木场的王大爷。我跟他讲了自己的想法,并请他住到我家里,帮助我采集脉搏信息。王大爷开始有些顾虑,担心把自己的病传染给我。当看到我的态度非常诚恳时,就答应了。第二天起,王大爷就来到我家,这给我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一连几天,我认真地摸着他的脉搏,走着摸、站着摸、躺着摸,一直在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波动,因为我迫切地想搞清楚肺结核病人的防治所工作,等他出差回来,我跟他说说,他们所里有老多这样的病脉搏到底有什么特殊性。在这期间,王大爷都是每天早上带着中午饭来,晚上等我睡了以后再走,风雨无阻。
有一天,邻居的一个小女孩告诉我说,这个人有病,大热的天还捂着个大口罩,这么难看!
哦,原来是这样!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多好的人哪……”于是忙对小姑娘说:“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他都是为了我。”我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讲了一遍。
小姑娘听了也很感动,就说:“我爸爸在结核病人,你到他们那里去摸吧!”我听了,当然又是喜出望外。
此后的一天,太阳都已经出来好久了,王大爷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按时来,我预感到出了什么事。果然,九点多钟时,来了一个叫王小雨的姑娘,告诉我说:“王大爷犯了病,住院了,他怕耽误你的事,特地让老伴跑了十几里路到我家,让我今天务必替他来配合你的工作,因为我和他的病差不多,都是空洞型肺结核。我本来不想来,可是,王大爷感动了我。这不,我也自带着中午饭来了……”
听了王小雨一番话,我在感动之余,也在默默地感激上苍: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王大爷住了半个多月的院,这期间,王小雨天天如此。王大爷人虽然在医院里,但心里仍在牵挂着我的工作进度,当我去医院看他时,他不顾自己
吐血后的虚弱、
气喘吁吁地叮嘱我:“孩子,小雨的病虽说和我一样,可是,男女有别,脉象肯定是不一样的,你可得摸准了,记住了!”
我牢记着王大爷的话,又在小雨的脉搏上认真寻找特征。在别人眼里两个人坐着、走着、站着都是手拉手,一个单身的小伙子和姑娘如此亲近,引得邻居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王大爷闻讯,出院后就一家一家地上门去跟他们解释。大家听说后,恍然大悟,在理解的同时,还主动到我家来帮着做饭、打扫卫生……有了众人的支持,我的信心更足了。
后来,邻居小姑娘的爸爸又把我领到结核病防治所,在那里,我认真地找了十几个人,反复提取他们的脉搏特征,结果发现,凡是患肺结核的病人,脉搏都比较快,一般在90~100次/分钟,而且,病情越重的,脉搏就越快,传统中医把它叫做细数脉,我把它叫做细数搏,我为自己找到了这个带有普遍性的特征而感到高兴。
(肺结核症状1:脉搏跳动较快,90~100次/分钟——细+数)
一天,我正在坐诊,来了一个中年妇女,脉动在97次/分钟左右。我告诉她:你大概是得了肺结核了。她一听很紧张,马上去结防站作了胸透,结果却是“双肺未见异常”,医生告诉她,症状是甲亢造成的。她拿到了确切的检查结果,又回来告诉我。本来我正为自己仅凭切脉就诊断出了她的病而沾沾自喜,这下子,无疑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久又来了一个病人,脉动在90~95次/分钟之间,经我提示后去检查,也不是肺结核,而是“扁
桃腺发炎,体温在38℃以上……”我一下子又懵了,后面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了,这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自以为至少已经找到了肺结核这一种病的脉形特征,可是,接连遭遇两次失败,让我动摇了,也许真像王医生说的……
回到家,王大爷和王小雨已经在等候着了。我已经丧失了继续探索下去的勇气,就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吧,我今天很不舒服。”他们走后,我也没心思做饭,翻来覆去,又是一夜无眠:为什么具有典型特征的两例病人都不是肺结核患者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再后来,我又试了10个病人,只有两个是肺结核,其他的都不是。这20%带有很大的偶然性,是不可靠的。这一次,我想放弃了。但王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也许,他说得是对的,这么多盲人都没有干处方医生,练好手法,做个好按摩医生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王大爷看出了我的动摇,非常生气地质问我:“这半年来我风雨无阻地配合你,你说不干就不干了,能对得起我们吗?”
结核病防治所的医生也宽慰我说:“有20%的准确率已经不错了,连X光机的结论也不是100%对呀!。”
在众人的开导下,我又重新鼓起了勇气继续探索。为了避免钻
牛角尖,我把细数搏放在一边,再从其他方面寻找特征。不久,我又发现了一个特征,触按肺结核病人的脉搏指下会有多点冲击感(即起搏力度不均),于是就把这个特征定名为散在性点状冲搏。此后,我每天都把所认识的肺结核病人挨着检查一遍,结果是都有这种特征。不仅如此,王大爷等人的冲搏中还有中断的感觉,于是又把这一种特征定名为断搏。当初检查过的病人里面只有8~9个有断搏的,这又是为什么呢?经过多次的检查、核实,结合医院作的结论,终于揭开了其中的奥秘:肺结核病人都有散在性点状冲搏,但只有形成空洞的人才有断搏。破解了这个奥秘,我非常高兴!但是,还存有疑问:这是一条普遍规律吗?科学研究来不得半点马虎,必须经过多次实践才能确定。
(肺结核症状2:指下会有多点冲击感(即起搏力度不均)——散在性点状冲搏)
(其中:“空洞型”肺结核症状3:冲搏中还有中断的感觉——断搏。)
说来也巧,第二天坐诊,来了父子俩,我一查,儿子同时具有冲搏和断搏两种特征。这不正是我要找的空洞型肺结核的典型病例吗?如果这个病人确实是空洞型肺结核,就说明我的研究结论是正确的。我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没有马上告诉他们结果,而是不动声色地对孩子的父亲说,需要拍一个X光片才能确诊。可是,父亲面露难色。原来,他们家境困难,拿不出这个钱。当时,我二话没说,掏出钱递给他:“给,用我的钱,别耽搁,马上去拍!”
送走了他们爷俩,我一边又诊治了几个病人,一边也在注意听着门外的动静,盼着他们快点回来。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回来了。父亲一进门就气急败坏地说:“医生,坏了,坏了!你非得叫俺去拍什么片,这一拍不要紧,我儿子查出肺结核了!”这正是我盼望的话!听到这儿,我情不自禁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这就对了!”
父子俩先是一愣,继而就嘟囔起来。父亲说:“你是咋啦?俺儿今年才19岁,就得了这么个难治的病,你不说赶紧想法子给治治,还高兴得不得了,哪有你这号医生!”听着他们的抱怨,我没有生气,我既为自己的研究取得初步成绩感到高兴,也充分理解病人的心理。
随后,我又通过熟人朋友等相继介绍来了30多个病人,经查有27~28个都对上号了。其中有个人有散在性点状冲波也有断搏,我判定他有肺结核,结果他却是
胃溃疡,这又是什么原因呢?第二天我又把他叫来,仔细触按了一上午,发现他的断搏和王大爷的断搏出现的位置不一样。“同一个脉形特征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性质就不一样吗?”我反复琢磨,这说明了什么问题?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冥思苦想,我终于悟出了其中的道理:脉搏特征就好比一个人,会同时扮演好几个角色,当他站在公路上执行任务时是警察,当他回到家里时,就是父亲或儿子,诸如此类……根据这个道理,我又想到应该把一个脉搏分成两段,于是第一次提出了脉点的概念:在上升段分成+A、-A点,在下降段则分成+B、-B点。
相继又经过10几个病人的检查,发现在+B点上有断搏的人是胃溃疡病人,由此又产生了新问题,那就是断搏到底是肺结核的特征还是胃溃疡的特征呢?我把这些疑问和朋友们说了,请大家帮着分析,经过一番讨论,认定:凡是有组织损伤的病症就会出现断搏。
得出了一个经得起实践反复验证的结论,大家都非常高兴。这是我从失败中重新起步以来,节节胜利,取得的最大成功,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一定要开个庆功会,好好热闹热闹,撮它一顿。虽然那年头只有
萝卜、白菜、土豆之类,连肉也很少见,但我们还是喝着老白干,又说又笑,痛痛快快地闹了个不亦乐乎。
但是,高兴归高兴,向前走的路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经常会遭遇艰难险阻。
我有了一份稳定的职业,在一家小医院里从事中医诊治工作,周围的人们非常善良而且善解人意,从生活到工作对我的关心现在想起来心中依旧回荡着那一份温暖。我知道自己的医学基础比较差,为了胜任工作,更为了达成自己成为医家的志向,我到处搜罗所有能够找到的医学书,不管是盲文版的还是汉文版的,不管是中医的还是西医的,夜以继日地读书。这种读书是真正的读书,因为那时盲文版的医学书非常少,大多都是汉文版的,汉文版的书籍我只能请同事为我读。尽管在那个只重阶级斗争不重知识的年代,专业书籍很少,但对当时的我来说足够了。周围的同事虽说对我那种如饥似渴钻研医学业务的行为不理解,但依然热情且尽职尽责地为我读汉文书。我把握住一切的机会,敬请周围的同事们为我读书,一边听,我一边用盲文板在
牛皮纸上扎写,几乎每次都是读的人口干舌燥,扎写的人手指磨得红肿。如果是现在,我会为同事泡上一杯浓浓的好茶,我会边听边在微机上记录,完毕后再请同事到酒店小酌一番,以示感激。可当时没有这些条件,现在每次午夜梦回之际,我总会怀念起那些艰难的日子和善良的同事。
这时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草房。草房四处漏风,屋顶漏天,每次下雨或下雪时,屋里也纷纷洒洒的。东北的冬天寒冷异常,夜里我把所有能够御寒的东西全部盖在身上,还是难免冻醒多次。但我感觉到特别得幸福,这间小屋也似乎成了人间圣地,毕竟是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是我的精神家园。每天半夜,在医院里听同事读完书后,我一个人一脚高一脚低地摸索着,施施然回到我的家园,摸着锁打开,就进入了我的自由世界,趁着经过冰冷的夜风吹拂过的大脑还清醒,我趴在那张简陋的小床上,开始回忆今天听到的知识,记下自己的心得体会。饿了,自己用白水煮一碗面条吃下,既充饥又暖和。有一段时间,买书多了,面条没得钱买,一位好心的饲养员送一大块喂牲口的豆饼给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到了天堂,至今我还是觉得豆饼是天下第一美味。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流逝,我持续不断地学习,在苦难中感受那种无以言表的求知之乐,很快胜任了自己的工作,而且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脉诊“名家”。
工作胜任了,名气也有了,新的苦恼也随即产生,这种苦恼是每个从事中医工作的人都应该有的。中医脉诊得窥了人体脉搏之奥妙,但似乎是仅仅停留在得窥这个层次上,同时也许是中医脉诊来自于先人,其取得的成就又是如此之巨大,后人往往难以逾越,因此中医脉诊尽管有所发展,却依旧未曾脱离祖宗定法,对脉象的认识只把握了表面的和整体的东西,对本质的和细节的并未求甚解。因此在临床中只能对疾病大体定性和定位,且其定性和定位结论也与现代医学对人体和疾病的认识迥异,很难做到准确的定量诊断,尤其对于疑难病症,定性、定位、定量诊断更是难以做到。所以中医脉诊在临床上只能作为症候诊断的参考依据。
工作中,经常看到疑难病患者切切而来,潸潸而去的情形,我总是陷入同一种沉思:脉诊能否得出象西医那样准确的定性、定位、定量诊断结论呢?
问题提出了,怎样解决它,却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不断地翻阅血流动力学和血液流变学及现代医学的有关资料,开始寻找答案。没想到的是这寻找竟然就是我的宿命,成了我一生的任务。已经寻找了近三十年,找到了许多,可还有更多的东西,还要继续寻找下去。
临床中我很快发现,脉搏搏动虽然是弹指瞬间,在指下一掠而过,但其中应该含有比中医脉诊教科书上提到的信息更多,更细致;同时,指下的脉搏除了中医脉诊的28种病脉之外,似乎还应该有更多的病脉。
于是,我尝试着把自己结合现代医学理论参悟到的脉搏中的一些异于中医的内容结合到临床实践中,小心翼翼地开始求证。
我和病人商量,希望他们先到大医院去确诊,然后我再为他们诊断,以验证我思索的结论。我深深地怀念那些普通的病人,他们的善良使他们不忍伤害一个求知若渴的盲医生,尽管这个盲医生提的要求是如此的不合理。由于他们的善良和乐于助人,我才能在那个艰难的年代里一步一步地深入到脉诊的玄奥的世界中。
在病人的帮助配合下,我开始寻找特定疾病在脉搏上的共性。那种沙里淘金的感受使人心醉。从那时起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生活的心情如何,情绪怎样,只要手向患者的脉搏上一搭,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好像一名得道高僧坐关沉入抱元守一的禅悟一样。
我所在的医院是家小医院,病人少,对于探求脉搏的特性不是很有利。于是,我想法设法到大的专科医院去,研究已确诊病人的脉搏,寻求特定疾病的特有脉搏性状。
记得最初开始,我研究的是肺结核患者的脉搏特性,发现他们的脉搏中具有脉条细而数的特性。但是当我把这个结论应用到临床上,在就诊患者脉搏中发现这种特性诊断为肺结核时,通过专科医院的诊断却证明大多是误诊,这是为什么呢?我沉迷在这种探索中。不久,在患者的脉搏中,我又发现了一种新的共性,就是在脉搏的起搏段中有一局部的细微改变,如果把这种细微变化和脉条细而数的特性结合起来诊断肺结核疾病的准确率竟然提高到50%—60%。我大为欣然。因为这个结论说明脉诊不仅仅作为症候诊断的参考依据,只要按照这条道路走下去,脉诊完全可以成为疾病诊断的主要依据。事实证明,建立在金氏脉学基础上的脉诊目前基本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诊断准确率能够达到85%以上;同时,这个结论还反证了中医脉诊的缺憾,那就是中医脉诊只注重了脉搏的整体变化情况,忽视了脉搏局部的变异。同样对于肺结核患者,中医认为是“痨症”,脉搏中只要发现脉细数,结合患者的临床症状就可以诊断为该病。因此中医脉诊的诊断准确率相对来说就要低许多。而我使用的脉诊方法不仅重视了脉搏整体的变化,更重要的是考虑了脉搏中局部的变异,因为人体的某些疾病尽管仅限于局部,但对整个人体亦有较大影响,疾病如此,疾病在脉搏上的反映也应该如此;另外,这个结论提示了极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疾病是一个整体,都包括多种病理变化,因此脉诊诊断疾病不能仅靠单一的脉搏变化下结论,必须结合多种脉搏变化综合考虑,不但要确定脉搏整体上的变化,更要注重脉搏局部的变化。这个提示也解释了为什么只用脉条细而数诊断肺结核误诊率很高,结合上起搏段的局部变异后诊断准确率就能大为提高。这些认识在现今的金氏脉学中已经成为了最基本的理论,在当时认识到这些却是一种痛苦的心路过程。而肺结核患者脉搏呈现的脉条细而数就是现在的细数搏,起搏段的局部变异就是现在的A2点前点位深层点状冲搏。在当时认识到的那个提示,直接导致了脉形这个金氏脉学基本概念的产生,并成为金氏脉学的基本理念和诊断疾病的主要依据。
通过对肺结核患者脉搏共性的研究,我仿佛看到了脉诊的新天地,只要努力下去,梦想肯定会实现。我按照这个思路不停地研究着各种疾病的脉搏性状,并在临床中多方求证。肿瘤的诊断在那时已经有了雏形。虽然现在看来,那时的脉搏整体和局部性状的结合诊病还是误差较大,还不能说是建立了脉形,只是建立了一些现在所谓的复合特征。但正是这些有益的尝试和探索,才有了今日的金氏脉学。
我在黑暗的路上摸索着,实践着。
王大爷的姐夫因上腹部疼痛,一家人怀疑他是否是得了
肝癌,让我前去检查。我一测,果然发现了冲搏,在右手脉位+B点上,就说,有可能是肝癌,还是及早再去作进一步的检查吧。
过了几天,我正在医院给病人看病,忽然听到有人踹门,紧接着就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叫我出来。我听出说话的是王大爷姐夫的儿子。不知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于是就走出去。没想到他
一把抓住我的领口,恶狠狠地大声骂道:“你是个狗屁医生!胡说我爸得了肝癌,难过得我们一家人哭了半夜,又去哈尔滨折腾了好几天,结果是
肝囊肿和胆结石,害得我们花了一头猪的冤枉钱,真该死!”说着,他一挥手打了我一个耳光。旁边等着的病人看不下去,七手八脚地把他拉开。在众人的劝说下,他才余怒未消,骂骂咧咧地走了。
刚才尚未看完的病人们见状连招呼不打,一个个也都走了。周围几个科室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议论纷纷。一时间,我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我用手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左颊,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这时候,我的神经似乎麻木了,不觉得脸上如何疼,只觉得委屈得心里也在流血。我自从因病失明之后,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包括庄里乡亲,都非常怜惜我,从小到大,没有人戳过我一个手指头。没想到,今天,在远离家乡万里之外的地方,居然因为诊断失误被病人家属打了,而且还是在医院里,当着这么多的病人和同事的面。从此以后我将如何面对大家?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在这里继续干下去吗?一连串的问号我还没来得及想,就听见旁边有人开腔说话了:
“哟,你这‘神医’怎么会挨打呢?我看你最近跑里跑外,挺欢实的。听说还研究什么脉学,就凭你?太张狂了点吧?依我看,早晚有一天会把你撵回山东老家去!”
这是隔壁的诊室年过半百的吴大夫,他正幸灾乐祸,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财务科会计小王有些气不忿地说:“吴大夫,人说话得有点良心吧?要不是金医生来了,院里拖欠大家半年的工资怎么还的?靠你行吗?今天出了这事,你在屋里偷着乐还不够,看出殡的嫌殡小是吧?还非得落井下石呀?”
吴大夫被她这么一说,才讪讪地嘟囔着走了。
我挨了打的事在这个小小的医院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遍了,院长当然也知道了。我心里清楚,为这事,我肯定是要挨训了。果然,没等上一小时,院长就找我来了。他开门见山地说:“有几句话早就想说给你,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我不得不说了。我承认,自从你来了以后给医院做了些贡献,也带来了效益。但是,你也太狂了!整天上窜下跳的,还研究什么脉诊,动不动就说人家得了癌症,你知不知道,这是给人判“死刑”!你给病人造成多大的精神损失?你能承担得了吗?我告诉你:从今以后,老老实实上你的班,看你的病,不准再鼓捣什么脉诊了!”
我一直在听着,什么也没说。
那天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一帮朋友,他们听说了我挨打的事,非常生气,一定要去教训教训那小子。“快告诉我们,他叫啥,哪疙瘩的?”
我不愿把事闹大,只想息事宁人,就谎称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他住哪儿。
他们还是不甘心,一再劝我:“放心,我们一定有办法找到他,非给你出了这口气不可!”接着,他们就拉着我说要一块出去吃饭。
吃饭?我哪里还有胃口?
“怎么,今天是你的生日都忘了吗?”
“哦……”我哭笑不得:上帝开了个多么残酷的玩笑,这个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生日!
后来是怎么回得家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为了惩罚自己,我一夜没睡,一直在思索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天快亮的时候又换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我今天到底还去不去上班?去了,别人会怎么说?不去,不发工资,以后怎么生活?人首先得活着,然后才有其他。想来想去,我决定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除了去上班,已经别无选择。
可当我一走进医院马上就感觉到了一切都和往常不一样了。过去,只要我进了医院门总有人过来引路,而现在,院子里杂乱无章摆放的自行车被我接连撞倒了两辆,连一个出来过问的也没有,更别说搀扶我了。走进诊室,也没有了往常等着看病的病人。没想到,昨天的一场风波影响这么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然这么脆弱,连一点挫折都经不起。我并非有意为之,但谁能保证工作中没有半点失误呢?我不能怨天尤人,除了怪自己没本事,还能怎么样?
没有病人,我只好耐心地等,整整一个上午,只来了两个外地的病人,本地的则一个也没有。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几天下来,几乎一个也没有了。那时,医院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制,也就是说,看的病人多了,医生的工资就高,反之就低。那个月,我破天荒地只拿到了10元钱,而这点钱,是无法维持一个月的生活的。怎么办呢?
天无绝人之路。这件事让高大爷知道了,马上就让他的老伴送来了20元钱。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当我接过钱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只有无言的泪水在默默地流。还有人理解我,还有人支持我,不管有多少闲言碎语,也不管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在哪里跌倒了就在那里再爬起来,已经初见成效的脉诊研究绝不能因眼下这点挫折就前功尽弃;一个决心要做出点事业来的男人,绝不能轻言放弃!
一个多月以后的一天,王大爷来了,一进门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啦,小金,我听说我那不争气的外甥把你给打了?都怨我这阵子住院没人管他。你等着,我非把这小子叫来给你赔情道歉不可!”
我怕再生事端,赶忙拦住他:“算了,都过去的事啦!千万别再提了!”
“不行,这事你别管!”
王大爷不听我的劝告,硬是把他外甥拽到我家来了。小伙子进了门一声不吭。王大爷气呼呼地训斥他:“人家金大夫不是给你爸看出肝病来了?肝癌和肝囊肿不都是肝上长东西吗?就算差个一点半点,你小子凭什么打人?你这是犯法知不知道?”
小伙子半晌才嗫嚅着说:“我也知道打人不对,本来没打算去闹的,是他们医院的吴大夫给了我50块钱,让我去的……”
王大爷一听这话更来气了:“他让你去你就去,你没脑子呀?他让你杀人你也杀,到了是谁偿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怪道那天吴大夫阴阳怪气地。可我并没有招惹他,犯得着吗?”
“怎么才叫招惹?自打你来了,病人都去找你看,他那里清锅冷灶,一个月少拿多少钱?你没来时他在医院里可是稳坐第一把交椅……”
我一向认为,病人选择找谁看病是他们的权利。吴大夫跟我井水不犯河水,过去我没和他争过什么,现在也犯不上找他再去说长道短,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值得吗?
当地一家报社的记者,听说了这件事,出于义愤,写了篇报道,在报纸上为我澄清了事实;热心的王大爷也到原先那些老病人家里去一个个解释,朋友们更是逢人便宣传事实的真相,人们逐渐消除了对我的误会,此后,病人又慢慢多了起来。我也把过去配合我进行脉诊实验的来病人都叫回来,重新进行研究,才发现一个单一的特征(如虫搏祸端搏)只能反映一个单一的病灶而不能诊断一种疾病。如脉搏见有冲搏只能说明病人的相应脏器有占位性病变;仅见有断波,只说明有溃疡而不能诊断为什么癌,只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相关特征构成脉形后,才能对疾病做出诊断。如冲搏间有粘滞性涩波可诊断为相应脏器的癌;断搏间见粘滞性涩波则可诊断为相应脏器的溃疡性病变。
又取得了一点进步,我的劲头就更足了。
我仍然是每个星期天按时去高大爷家摸脉,慢慢积累对癌症脉形的认知。有一次晚上从高大爷家回来的时候,化了一天的雪到傍晚又结成了冰,路上非常滑。本来这条路我已经走得很熟了。可不知为什么,有一个下水道的盖子被人揭开后没有复位,我又看不见,一脚没踩稳,人就滑下去了。污水井很深,而我摔得又很猛,所以,身上很疼。当时也顾不上这些了,只想赶紧上来。我手脚并用,攀着井壁的砖缝,想爬上来。可是,终因井壁太滑太粗,使不上劲,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我知道,我必须尽快上来,因为东北的冬夜气温经常在零下30多度,要在井里呆上一夜肯定会冻死的。而我的生命既已交给了脉学,就决不能再让魔鬼攫取。于是,我便放开喉咙大声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听到了。他停下车,过来看了看,伸了伸手,没有够着我,叹了口气,说:“我一个人拉不上你来,弄不好把我也拽下去。你再坚持一下,我在这儿等着,要是再有一个人来就好办了。”
又等了一段时间,好容易又来了一个过路人。凑巧这个人的自行车上还带着一根绳子。于是,他们俩就把绳子的一头拴在电线杆上,另一头给我扔下来,然后两人一齐用力,终于把我拉了上来。
谢过这两个好心人,我忍痛回到家,一检查,才发现肋骨、头上都磕破了。心里很烦,怪谁呢?越想越有气。转念又一想,已经这样了,何必再找不痛快?于是,又反过来安慰自己:还好,只流血,没牺牲,就算是为研究脉学付出点代价吧!
因为担心会得
破伤风,第二天就没出门。没想到,高大爷的老伴见我没有如期前去,担心我会出事,竟然找到我家来找我了。得知了我的情况,她说,不能耽误了我的事,立马回去把老伴叫到我家来,让我专心地摸脉、记录,她自己则给我做饭去了。
我又一次被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了大家的帮助,我有什么理由不干出点名堂来?尽管从上次的打人风波之后,院长就警告我再也不准搞脉学研究,否则就停止我的工作。但我没有管那么多,仍然一如既往,沿着认准的路往前走。
没过多久,又遇上了一个病人,他的脉形是左手脉位中深层B点见有断搏和粘滞性涩搏,我诊断是致密软涩搏,他应该是患了胃溃疡,于是,就按照胃溃疡的治疗原则开方下药。谁知两个月后,病情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像这一类的病人治得多了,效果都是蛮不错的呀。病人家属也感到纳闷,于是又去其它医院做了胃镜检查,结论是溃疡性
胃癌。当我听说以后有点出乎意料,就告诉病人家属说想再给他摸摸脉。病人家属生气地说:“你还给他摸,他的病都差点让你给耽误了!”
我知道再坚持也没有用,就转而托他家的亲戚朋友帮着做工作。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答应了。于是我便上门去,认真捕捉脉动的每一个信息。结果发现这次与上次的脉形有了很大的差别,这又是为什么?我反复探查,又根据病人的体位变化几次改变脉位,终于找到了其中的原因。原来,脉位不同,测得的脉博信息也不同,误把粘滞性涩搏判为致密软涩搏。前后两次之所以会出现不一致,就是由于两次所取的脉位不一致。正常情况下,医生应该取病人手臂和身体夹角的45度为宜,超过或者不够都会引起脉形的变化,如果不把这个因素排除在外,就会造成误诊。通过这件事,也使我接受了教训,即今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脉位都不能变。后来,我有意识地在别的病人身上也反复实践了几次,结果证明这样的判定是科学的。
对所有发现的肿瘤病人脉搏特征反复研究之后,我终于揭开了肿瘤脉搏的奥秘,即不论是断搏或冲搏,伴有粘滞性涩搏的一定是恶性肿瘤;有冲搏和弱搏相间的是良性肿瘤;而有冲搏和致密软涩搏相间的是炎性包块。
在经过一年近4000名病人的研究和实践,我总结出了脉诊诊病的规律,这就是:脉形特征给疾病定性;特征密度给病灶定量;脉点给病灶定位。
至此,我先后攻下了肺结核、胃溃疡和肿瘤这三类疾病的病理脉形。
经过30 多年的潜心研究实践,我总结归纳出了198种病理脉形,我把自己创立的脉学理论定名为“金氏脉学”。它是以现代医学理论为基础,吸收了传统中医整体观、辩证观的理论思想,以唯物辩证法为指导,以脉诊为手段,以数学为量化工具,综合了当代有关的科学成果,建立发展起来的,对疾病能够基本做到定性、定位、定量诊断,是既不同于传统中医,又不同于现代西医的一门新的无损伤诊断理论。历年来累计诊治患者近20万人次,诊断准确率和治疗有效率都在85%以上,基本实现了脉和病的统一。
截止目前我已经出版了三部脉学专著,并在国内外获奖。“金氏脉学” 获得了众多专家学者的肯定,被誉为“一门崭新的学说”、“中国医学的奇葩”,为祖国争得了荣誉。用这种学说,只需触按病人的脉搏几分钟,便可把身体各方面的疾病了解得一清二楚,的确是毫发毕现,洞察幽微,我因此而被称为“活CT”、“破译人体密码的人。”
为了表彰我在脉学事业上所取得的成就,国家和政府有关部门先后授予我“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全国自强模范”、“全国医药界精英”等荣誉称号,还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了江泽民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我想,即使再好的理论束之高阁都是毫无意义的,只有最大程度地为人所用才能实现价值的最大化。为了将“金氏脉学”理论更广泛地应用于临床,使自己的研究成果造福于全人类,我设想把脉诊理论与电子技术相结合,物化为智能医用仪器(该仪器暂名为“金氏脉诊仪”),普及到医院和家庭,到那时,每一个会操作仪器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完成诊断过程,并得出准确结论。经过几年的科研攻关,解决了一系列的技术难题,现在已胜利在望了。
回首走过的艰难岁月,值得记取的往事实在是太多了。在一次次经磨历劫之后,我常常庆幸自己总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而且总能遇上一些好心人鼎力相助,大家共同把我推上了成功之路。两千多年前的古人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就曾有过“虽九死其犹未悔”的誓言,我吃点苦,受点罪又算得了什么?就当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 吧。这样一来,便又心平气和了。不是吗?天上不会掉馅饼,任何人的成功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只不过人们注重的往往是他们取得的成就而不去注意成就的背后罢了。
社会在前进,我的研究也不会停下来,倘能使它对人类疾病的早发现、早治疗、身体健康、延年益寿有所裨益,便是我最大的欣慰。到那时,我就可以发自内心地说:我为你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时光一天一天地,在口述与记录的交替中流逝,《金氏实用脉学》终于脱稿了,我长吁了一口气,三年的焦虑和愉悦,苦也罢,乐也罢,该结束了。
那时的条件不好,所有的书稿是手写的,不像现在,写作可以在微机中进行。当我的一位朋友代我往出版社交稿时,那凝结着三年心血的书稿不幸遗失!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身心俱疲的我已经成眠于梦乡,那是三年来少有的好睡。我颓然无声,能够说什么?当时的感觉是难以描述的。怎么办?
我还是比较坚强,我知道我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无法抱怨、无法伤感,抱怨和伤感都无法改变现实,只能——重写!
这一夜是难以忘怀的。我不停地踱步。我必须根据我的回忆从头来过。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我已经整理清楚了思绪。一切的过程重现了,口述和记录,夜以继日,晨昏达旦,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必须要作出来。
《金氏实用脉学》一书中有不少的错误,导致这些错误的原因就是因为最后这苦赶的一个月。对我来讲,出版一本书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既然一切都已确定了,我只能在仓卒中交稿,无暇深入推敲。
《金氏实用脉学》应该说写作过程的准备比较充分,但成书过于仓促。虽然如此,该书还是出版了盲文版、汉文版和英文版,并在1996年获世界传统医药突出贡献国际优秀成果奖,1999年获山东省残疾人科技进步奖一等奖。荣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荣誉说明了“金氏脉学”理论得到了医界的承认和肯定。之所以获奖,不在于我个人的拼搏和进取,而在于这种理论的前所未有,在于它对中西医结合的突破,在于它的科学性和实用性,在于它应用于临床的重要意义和价值。
《金氏实用脉学》首次提出了“金氏脉学”的概念,为这种新事物定了名,正了名。《脉诊新法》是一种方法,《金氏实用脉学》则把这种方法上升成为一种经验理论,是在量变积累的前提下,发生的部分质变,而在本书中,经验理论升华为一种理论,是从部分质变到完全质变的飞跃。如果《脉诊新法》是海中的珠贝,那么《金氏实用脉学》就已经成功地采出了炫目的
珍珠,《金氏脉学》则把珍珠串成了瑰丽华贵的项链。项链才是永远的期望。
人类对事物的认识有着独特而有趣的规律,当你沉迷于事物本身的时候,事物的全貌已经无法看清,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时需要做的事是放开它,离开它,走向远方或者到山顶上去,为的是开阔思路,换一个角度。这样,当你回眸张望时,那使你沉醉的事物,方会现出“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境界。这时,对事物的认识无疑就已经进了一大步。
脉学是一门神奇而又迷人的学科,不小心踏进去的人是不容易跳出来的。《金氏实用脉学》一书的截稿,是我以前临床实践的总结,主要是从临床应用角度探讨的金氏脉学理论。而要把金氏脉学建立成一门独立的学科,任重而道远。我醉心于它的美丽和魅力,在实践中寻找深入的内容,在思维中探求本质的内涵。
我是如此的沉醉,沉醉的使我迷失,我陷入“管中窥
豹”的误区中,无法对脉学的全貌有更深刻的认识。我知道我该安静地离开了。当然,这种离开并非是放弃,离开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走近它。
其后的两年,我一如既往地积累着脉诊的临床数据,同时拿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转向当代医学的有关知识和最新成果的学习中,并广泛地涉猎了自然科学的相关知识,同时为脉诊的研究进行了大量的实验。这是充实的两年。由于这两年的学习和积累,当时光走到1995年春天的时候,万物萌发,生机盎然。
我的时机到了。
经过两年的学习和休养生息,我自觉对脉学的认识有了很大的提高,我不敢称“家”,但已绝非是往日的“匠”了。也许,金氏脉学理论是可以真正建立起来了。我开始着手《金氏脉学》的写作。
写作是痛苦的,是心灵和智慧的煎熬。写作也是上瘾的,执迷不悔的感觉真好。
《金氏脉学》的写作经历了六年的时间,这拉长的痛苦和快乐,只有其中的人才得以体味。
这本书最早的定名为《金氏脉学解析》,目的是想通过临床研究和实验验证,根据其理论原理和理论基础,把这种新的理论细细解剖开来,分析开去。在写作过程中发现,其一,金氏脉学理论至今并未有专著论述,也就是说金氏脉学理论尚未通过著作的形式建立起来,这时来谈论它的解析,为时过早;其二,解析倾向于分析研究,往往是对某种理论中的难点、疑点等加以详细的说明和解释,而本书的目的却是要建立一种新理论,这似乎是文不对题;其三,即使通过本书既建立金氏脉学理论,又对它加以细致的阐述和论证,原本无可厚非,但遗憾的是,关于金氏脉学理论中的一些细节和基础性的研究,至今并未完全解悟,甚或有的方面是以假说的形式出现,这表明尚缺乏足够的证据详细探讨揭示,也就不能做到解析的高度。正是由于这三方面的原因,最后定名《金氏脉学》,为的是完整、系统地把金氏脉学的整个理论框架搭建起来,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确立独有的原理、原则、基本概念等,使之从经验理论上升为科学理论,应该说,这个目的基本达到了。
六年,是历史长河中弹指间的一瞬,是人生历程中短暂的过程。对于无所事事的人,不过就是额头上多增的几道皱纹,鬓边花白的几缕头发。但,六年对于一种理论的研究,却会有太多太多的变化发生。我的认识在不断地发展,理论也在不断地完善,打算90万字的书竟然写成了今天的167万。
既然要建立一种理论,首先要确定理论得以成立的基础,即理论的基本原理。金氏脉学中的基本原理是什么呢?只有基本原理确定了,理论才能建立在正确的基石之上。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一边在临床中细细体会,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脉诊是通过脉搏信息诊断疾病的手段,并且能够较为准确地诊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原因是脉搏上携带有人体自身的生理病理信息。中医脉诊是通过脉搏诊病,金氏脉学也是通过脉搏诊病,金氏脉诊的准确性比较中医脉诊要高,要全面,是因为金氏脉学对脉搏信息的体察比中医脉学细致、全面,更重要的是比中医脉诊的整体信息诊病多了系统性和综合性。那么,如果对脉搏信息的体察再进一步细致入微,是否诊断疾病准确性更高呢?实践证明这种思路是正确的。当我体察到更多的脉搏信息的时候,临床诊断的准确率大为提高,同时建立的病理脉形开始增加,能够诊断的疾病种类越来越多,直至发展到现今确立的198种脉形。
正确的思维对认识事物起到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可以使你透过现象发现本质的端倪,并进而引导你揭示事物的真谛。两年的学习,使我对事物的认识洞察有了质的改变,我已经在有意识地思考、探索脉学本身的问题。通过实践我大胆地设想,脉搏信息应该能够全面反映机体状况,尤其是对病理状态及具体病理改变的反映,之所以现在只能诊断部分疾病,是因为受现有条件的限制,对脉搏中更广泛的信息无法确认造成的,如果对脉搏中的信息完全采集识别出来的话,人体所可能患有的疾病应该都能够通过脉搏诊断的,这一点在理论上应该是完全正确的。也就是说,脉搏肯定携带有机体全部的信息,机体的生命状况必然能够在脉搏上得以反映。至于能否通过脉搏诊断所有的疾病,仅仅取决于对脉搏信息的采集识别情况,脉和病应该是统一的。脉不仅含有机体脏器的信息,也应该含有病理变化的信息。通过脉搏诊病,完全可以做到准确的定性、定位、定量诊断。
这种认识,在《金氏实用脉学》中已经有过阐述,但并没有象现在的认识这样清晰、明确,而这恰恰应该是金氏脉学或中医脉诊成立的首要条件,也应该是金氏脉学的基本原理。
脉和病是统一的,有其病必有其脉,有其脉必有其病,这就是通过脉搏诊病的真谛,是金氏脉学建立的基本原理。
这个基本原理在血流动力学中有过描述,只是从事血流动力学研究的学者对脉学的认识不甚深刻,也没有足够的实验病例去验证这一点,所以在血流动力学讨论脉搏时,总是满怀期望地展望:通过脉搏诊断机体的疾病是无损伤诊断的颠峰。
虽然脉和病之间的统一关系机理受现在实验手段和认识水平的限制,尚不能作出准确、合理的解释,但这种统一在我近三十年的临床实践中不断地得到验证,实践证明这个基本原理是正确的,建立在此基础上的金氏脉学理论是有理可依的。
认识在不断的深入和清晰,根据脉病统一的基本原理,考虑到脉搏上携带的各种人体信息,新的问题产生了。人体的信息是双重的,一方面是机体固有的信息,不随机体的生命状态的改变而改变,比如说各脏器的位置、生理结构等;另一方面是与机体的生命状态息息相关的信息,比如人体的生理状态、病理状态,某个脏器的病理变化等等。既然脉搏上的信息是机体信息的真实反映,应该肯定脉搏也应该携带有这双重信息。
在《金氏实用脉学》中,我已经细分了脉搏,确定了动组和动点的概念,并且知道产生于脉搏不同动点上的性状的变化,对应的是不同脏器的病理改变,那么动点性状变化这个整体是否也应可分?
已经确知的是,脉搏上的动组和动点是脉搏本身固有的,与机体的生命状态没有关系;而某个脏器发生病理改变时,脉搏上对应该脏器的动点会发生性状变异。由此,我尝试着把脉搏信息分成两部分,一种是脉搏固有的信息,应该对应机体固有的性状,另一种是脉搏上随机体生命状态的变异而改变的信息,对应的应该是机体确定的生理病理性状。
就此,对脉搏有了深刻入微的认识,从而确定了脉搏的两重性原理,表明,当把脉搏看作信息本身时,脉搏具有信息性,相应地确立了整体脉动和脉点的概念;而把脉搏看作为机体生理病理性状的信息载体时,脉搏又具有载体性,携带在整体脉动上的信息反映的是疾病对机体整体产生的影响,反映在动点上的信息,对应的是某一确定脏器的具体病变。这种认识是建立在抽象思维基础上的,表征着金氏脉学从经验理论的形象思维上升到科学理论的理性认识的飞跃,说明金氏脉学已经不再是一种经验性的学说,而是升华成为了系统的科学理论。
既然脉搏是机体固有性状的信息,那么动点就应该进一步细分,对应机体细微的性状。在脉搏信息两重性原理指导下,经过临床实践的摸索,对比实验室物理、电子仪器的检测,在《金氏实用脉学》的基础上,动点做了更细致的划分,形成了点位的概念,确定了A1、A2、A3、B1、B2、B3、C1、C2八个动点,而每个动点又可分为前、后两个点位。只是由于A1点的搏动时间过短,B3点回落极快,指下不易分辨前后点位,C1、C2两个动点的临床意义不大,分清前后点位并无多少临床价值,所以一般我们只介绍A2、A3、B1、B2点的前点位和后点位。
同时,对脉动也比《金氏实用脉学》做了更加明晰的分层,区分为浅层脉动、中层脉动、深层脉动和底层脉动,其中的浅层、中层、深层脉动又分为浅层面和深层面两个层面,底层因为贴近桡骨,不易区分浅深层面。这种分层是结合血流动力学对血管内血液流动的速度分布的解释确定的,相应地对脉搏信息的采集指力变化为轻指力、中指力、重指力和超重指力四种,分别采集浅中深底四层的信息。这种分层方式和采集指力的改变,已经完全不同于传统中医脉诊的浮、中、沉三层,这种对脉搏信息认识的提升,为脉点和组织器官对应关系的确定奠定了基础。
虽然脉搏不过是指下瞬间的经过,可此时的脉搏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成为清晰明了的三维结构,犹如纪昌学射时悬挂在窗棂上的小虫,在他的眼中变成了磨盘大。当我的手指搭于患者脉搏上的时候,那一种通达灵魂的喜悦如此清澈透明,我象一位洞察世事的哲人,脉搏中的一丝一毫改变,在我的指下竟如此清晰,我的眼前充溢了光明,正如孩提时代的蓝天、白云、碧水在我心中永远蚀磨不去的深深印痕。
脉搏是一种挥之不去、招之不来的乡愁,是沉淀于心灵深处的一缕柔细而坚韧的情感,失去的,已经失去,而到来的,却在不经意间使我沉迷。我是个执拗地寻家的人,是归根的落叶渴望大地的感情,有一个属于自我的精神家园,这种久已失落的美丽与欢乐令我心折。
弥漫于探索的痛苦上的执着,是别有风情的。执着的感觉,真实的如昨夜划破星空的流星,燃烧并绽放,给别人一份美好的期冀,给自己一份久违的光明。
写作并不一帆风顺,虽然条件好多了,我不必再重复口述和记录的感动和尴尬,可以使用计算机进行输入。我是盲人,却不是微机盲,我可以静心于微机之前,任思绪纷飞,摸脉的手敲击键盘也别具风韵。但是,对事物的认识是曲折和艰辛的,从部分质变到完全质变,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是要付出百倍的辛苦和汗水的。
确定脉搏性状的改变与病理变化之间的对应关系,是从《金氏实用脉学》到《金氏脉学》的另一个艰难的飞跃。在《金氏实用脉学》中包括在本书写作的初期,一直讨论的是某一脏器的病变对脉搏性状的影响造成了何种改变,或者脉搏性状的具体改变对应的又是机体哪个脏器的何种病变,也即具体特征和病变之间的相互对应。现在考虑当时的思路,实际是局限于一种经验性的思维定势,思考的是一种具体的、个别的确定现象。但是,作为一种理论,仅有个别的、经验性的论述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从中找出共性和一般性,只有这样的揭示才是深刻的、具有普遍意义的,方可升华到科学理论的高度,正如现代医学研究的病理学,并不仅仅研究某一具体脏器上的具体的病变,更着意探讨普遍意义上的病变,比如炎症,首先探究的是它的概念、发生的原因等等具有共性的内容,然后再考虑不同脏器的具体炎症的情况。
同时,脉搏是具有两重性的,其中之一——脉搏本身固有的信息已被剥离,并以此确定了脉动和脉点的概念,明确了脉点与脏器的对应关系规律,那么,抽取掉固有信息的脉搏中遗留下的信息是否对应的就是普遍意义上的生理病理信息呢?
这种思考极为晦涩,但是非常有价值。对这个问题的研究似乎首先是一个哲学的问题,探讨的是一种不可能独立存在的事物,探讨的本身也是一种抽象的范畴。
疾病是多种病理变化共同作用导致的,不同的疾病中可能会有相同的病理变化,这是一个显然的道理。据此,通过临床上的细心求证,发现不同的疾病中有时会有同样的脉搏性状改变,而这些不同的疾病从病理学角度来看,又确实有着相同的病理变化。由此,脉应和脉相的概念建立了。
脉应是某一确定的抽象病变使脉搏性状发生的唯一改变,是一个抽象的理论概念。它不是脉搏上实际存在的事物,脉搏中存在的只是依托于某一脉搏确定位置的脉应,并没有孤立的脉应凌驾在脉搏之上,出现的必定是和脉点或脉动结合起来的脉应。脉应是脉搏特征的抽象,对应的是抽象的病理改变。这个概念的提出和建立是金氏脉学上升为科学理论的重要标志之一。
随着脉应产生的另一个抽象概念是脉相。脉相是脉形概念的抽象,对应的是某一种理论上具有普遍意义的疾病。如果说脉形是临床诊断的主要依据,那么脉相就是指导建立临床理论脉形的有力武器。脉相和脉应概念的提出,对于金氏脉学的发展和完善有着深远的影响,对确立新的理论脉形,深入进行基础研究和临床应用研究,定会产生极大的帮助,正如元素周期表的提出对发现新元素所起到的作用一样。
至此,金氏脉学建立在基本原理基础上的两个基本对应规律诞生了。脉点及脉动与机体组织器官的对应规律是临床定位诊断疾病的依据,脉应和病变性质的对应规律是定性诊断的基础。这两个对应规律是基本原理在金氏脉学中之所以成为基本原理的有力佐证,也是基本原理应用于临床的根本保证。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金氏脉学方可表述是把中医和西医从本质上和理念上根本融合的新的诊断理论。虽然,这两个对应规律的产生机理还尚待研究论证,但临床诊断已对此提供了充分的实践证明。
一种真正的科学理论,不但要有完善的理论基础,更重要的是必须要有服务于实践,造福于人类的具体应用,否则,再好的理论不过是纸上谈兵、空中楼阁,是没有存在的意义的。金氏脉学建立的目的,不仅仅是填补一种真空,更有造福社会、造福人类的应用价值和目的。
在基本原理和基本对应规律的指导下,《金氏实用脉学》中的特征和脉形的概念进一步得到完善,脉形结构更
加合理。确定了脉形是由整体特征和动点特征共同组成,分别又分为主特征和副特征两类,指明主特征是因由疾病的病理改变产生的脉应形成的特征,并根据主特征对诊断疾病贡献的确诊概率的大小,分为一级、二级、三级等,这实际是与导致疾病的多种病变对疾病发生起的作用的大小相对应,一级特征对应于病因的主导环节,二级、三级特征对应于次主导环节和更次的环节;而副特征则是机体或组织器官的功能变化产生的脉应形成的特征。这样,疾病造成的病理改变和功能变化在脉形中都得到了体现,对疾病的描述更加全面。
马克思讲过,一门科学只有与数学结合才能成为一门真正的科学,金氏脉学要上升为一种科学理论,就必须要与数学以及其他的相关学科相结合,方能称得上是一门独立的科学理论,而这又是作为一门诊断理论所必须的,临床诊断不仅要确定疾病的性质和部位,还需要进行定量诊断,否则只能是一种不成熟、不完善的诊断。
脉搏中呈现的特征是一种脉搏随机信号,因此可以结合概率论的有关内容对此进行评价。同时,这些脉搏随机信号作为一种具有模糊意义的信息,又需要使用模糊数学作为工具,把定性的概念转化为定量的概念。脉诊诊病探求的是脉搏信息,利用信息论的有关原理研究脉搏信息的实质也是必不可少的。金氏脉学诊断疾病不同于传统中医,一个很重要的区别就是中医只使用整体的脉搏信息诊断,而金氏脉学使用的是系统性的脉形作为诊脉断病的整体。为此,从系统观的角度对脉形进行深刻的认识,是把握脉形概念,准确诊断疾病的高屋建瓴的迫切需要。
金氏脉学正是结合了上述有关学科,从脉学的本质到定量诊断做了深入的理解,并根据临床经验数据推演出相应的数学模型,不但对脉形给予了实在的数量化描述,得出了通过脉形诊断疾病时脉形本身与疾病的对应关系和临床采集特征组建脉形的过程中存在的误差情况公式,确立了不同完善程度的脉形应用于临床的实际价值和意义,更给出了脉诊断病的数量化指标,使脉诊诊病从模糊的程度结论演进到基本准确的量化判断,从而使先人发明的脉诊深化为广为现代人接受的,科学明晰的现代学科。
基于这种认识的水平和研究的进展,金氏脉学的基本概念从《金氏实用脉学》发展到现今的三对基本概念,即脉点和脉动、脉应和脉相、特征和脉形。脉点和脉动是临床诊断疾病的定性基础,脉应和脉相是确定疾病性质的理论指导,特征和脉形是实际应用于临床并对疾病作出准确量化诊断的主要工具。至此,金氏脉学理论的框架形成,这是金氏脉学演进为一门新兴的科学理论的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步,是从部分质变飞跃到完全质变的至关重要的环节。
《金氏脉学》的总论部分,是我从事脉学应用和研究的心得,表述了我对“脉”和脉诊以及脉学的完整的看法。当近三十年的艰辛和磨难得以抒怀时,什么样的感受和心情是我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呢?也许要五年或十年后,金氏脉学理论不再仅仅是我的一家之说,而能够为更多的患者造福时,患者的欣喜那才是我最心仪的欢乐。
当光明离开我的时候,我不得不面对黑暗,当光明再次降临的时候,人生的价值也许就在这里了。
《金氏脉学》一书首次全面介绍了我总结出的198种病理脉形,这是近三十年的呕心沥血的结晶,虽说创建它们的过程充盈着艰辛和无可名状的痛苦,可分娩的滋味只有母亲才知道,初生的生命绽放出迎接世界的第一声响亮啼哭时,也只有母亲方能体味到醉心的快乐。
我已经遗忘了世界的色彩和真实,我只可以感受到生活的纷繁和激越,我不知道现代化的都市是否是想象中的样子还是童话世界的翻版,我不明白明眼人的梦是否也没有颜色,我也不清楚指下的脉搏是平民的还是达官的,我只会沉眠其中,我能想象得出脉搏的颜色和格调,我知道脉搏是生命最忠实的呼唤和节奏。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这就是我的一切。
对于脉搏的认识,以及对于脉学理论的探寻和确认,不能说快乐,那是一种立于峭壁悬崖、一只脚已经踏空的人寻找生命中最后一个支点的绝望和万一的希冀,当一切都已被抛弃时,执着和勇气就成为命运的
橄榄枝,上帝站在了我这一边。生活给予世人的一切都是公平的,只是这份公平是执着和勇敢者的王冠。暗无天日的仅仅是幻觉,生活的阳光并不吝啬,它会仁慈地把光明播撒到每一个执着的人的心田,我感受到了温暖和光明。
-----------金先生的探索脉学精神和取得的成果,很令我们这些常人汗颜不已,做为一个中医者更须不断奋进!
本人有一个疑问:用金先生的诊脉方法如何指导我们进行中医的辩证论治,并提高同等疗效呢?如能则可比肩张师,否则与发明B超和心电图者一样,属奇士医匠。金先生在脉学此领域独出心裁,自创一派很需我们借鉴。
-----------金先生最近出版了《我的脉学探索——85%的精准脉诊是如何炼成的》一书。
-----------淄博金瞎子的脉法说的太不系统了 有时候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一般人是学不好的按照他的套路
-----------我刚买了这本书,很难掌握啊
-----------他的书有实际价值吗?请看过的朋友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