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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密室:近访三申道人(转帖)
来源:本站原创 中医理论数据 字体:
T97上的決定---把回憶記下來(以上转帖自香港中医药论坛 作者:风清扬)



現在是2005年9月13日下午 3時, 我正在坐T97由北京開住香港列車, 而我在香港的同學們(先看看時間表), 應該是正在感受步入三年級的氣氛---在中醫內科學的課堂上聽課或睡覺, 或象我一樣在逃課.

我為什麼要作旅程的尾聲才開始寫作這一個多月的日記呢?一來, 我這個旅程行程太豐富緊密,一路上給我回想的時間空間不多, 在回程的路上我的思維開始清醒了一點, 可以作出一點思想總點結, 二來,從我的記錄當中,大家可以看到真正的中醫是甚麼樣子,真正的中醫應該如何學.這正是我最擔心我做不到的事, 畢竟我一個人的口舌是有限的, 希望這個紀錄將來在網絡上流傳, 或以書面形式出現時, 能令更多人醒悟到真正的中醫學,不, 甚至整個中華文化正步向瀕臨絕種的階段, 若這時沒有人去整理它,重新學習它, 它的將來會去可見的暗淡和微弱, 取而代之的將是虛偽和浮誇,用來滿足外國人好奇的門面裝修.三來, 這個紀錄對於我,以及對於我的後人將來有一個回憶,警惕的作用.將來我上了年紀後再回頭看這個紀錄, 不會置若罔聞,可能心頭還會有一絲絲回憶,但最希望的是我的兒子, 我的孫兒看完這個記錄後, 他們的20歲時不會跟多一樣沒有主見, 不經世事, 處事不成熟等.

至於我這個旅程令家人和身邊的人做成的擔心和不理解, 我想這會隨時間的過去而被了解接受, 雖然在旅程中我曾對我回家的誠諾有所違背, 但這次的北京之旅比正式在大學接受一年或半年的北京大學交流還有意義, 有內涵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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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年事發生在2005年的2月中, 我還是香港大學中醫藥學院的二年級生, 剛過了春節假期, 回到本部大樓時, 大學校園突然被一陣一陣紅色的"紅海"淹蓋, 那全是一系列香港大學和內地學府或不同的機構設立的學術交流, 暑期學習和當實習生(internship). 當時的我對這一系列的內容沒有大感興趣,一來我當時剛結束了我在香港大學中醫藥學會的幹事工作, 覺得我在"大學五件事"中的讀書呢個項目應該分配多一點時間, 二來我在我大學生活的頭一年半中不知為何跟祖國有盡說不盡的緣份,參加和舉辦了很多不同類型的交流團,去了東北三省, 北京,四川,貴州,廣州, 汕頭等地方,我想我還是時候休息一下吧, 這個"出差運"也應完結了.

從二月到三月,我的中醫班和身邊的朋友也在不斷的討論這個"中國計劃", 當時我仍不太感興趣, 其一是這些交流團開支太大, 我為了讓我妹妹用我的房間溫習以應付高考,考慮搬回宿舍住以x出空間.其二是當時覺得到了二年級的暑假應多花時間為中醫的學習作總結和溫習, 花一個月時間在"中國計劃"的玩樂上總有點不值得.

到了三月中, 我突然像神推鬼磨似的,對這一堆"中國計劃"重燃興趣,當時還很浪漫的想一邊在這些團中學習中國文化, 一邊溫習中醫, 於是便報了一個"中國文化交流計劃", 到了面試時才後恢, 心想團費這麼貴,參加完後得到一些實質的東西還好, 於是便改參加"國家語委考試班"

到了三月尾的面試, 沒有穿西裝/formal dressing的我衝進面試室, 對著個個都穿著得體的其他"參賽者"心頭知道有點兒"輸蝕", 但整個過程我自我覺得除了我的普通話講得不太好外, 其他方面應該足夠令我入選, 不料等到四月中結果公佈出來時卻令我失望----我竟然失敗了, 被掛在"等待名單"上.一向參加這些交流團很順利的我突然有一種戰敗的感覺, 這個團的面試我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準備的, 而且.......唉算吧, 還是在香港讀書吧, 反正到了五、六月右左, 學院會舉辦一個大約一星期的所謂草藥交流團, 那時候也可以去散散心.

但是,神推鬼磨真的是神推鬼磨,有很多事我真的控制不了,我預計不到的,這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我記得很清楚, 那天是2005年4月28日,一個來電令我驚喜萬分---我終於從"等待名單"x升為可以參加中國計劃的團友了.當然, 煩惱又隨即而來, 和學院的中草藥學習團撞期,便要去跟院長談, 要求這個草藥團下一年才參加, 我記得她當時看著我的資料介紹,皺著眉對我說:你參加這些團固然好, 但我們在北京沒有甚麼對中醫院校或機構的合作和關係, 你去了對你的中醫學習沒有甚麼幫助. 我當時還天真的跟她說:你找不到的話我自己找吧!想不到當時這句話竟成了今天的事實.

在我從由四月尾至六月到北京之前, 我偶爾番閱在內地的中醫藥論壇, 看看有沒有機會認識一些在北京的中醫藥同道, 好讓我六、七月期間在北京可以跟他們"飲淡茶,食個包",結果全都石沉大海.

直到有一天, 5月29日, 我在中國中醫藥論壇看到一個帖, 打開來看, 覺得幾有意義, 便收錄下來, 注明"學習要的專注", 現轉如下:
學醫要有具備二種東西。一為緣份,二為執著。緣份不待多言,實指能否碰見明師,執著則更重要。許多人自詡熱愛中醫,但他不能放下身前身後的許多東西,去專心如一地學習,這種熱愛只停留在口頭上,這是一種虛偽的愛。學好中醫,是要捨棄一些很重要的東西的,如既得的高收入的工作利益,還要耐得住學習期間的清貧與孤獨,否則熱情頭一過,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是在浪費你的時間精力虛擲青春,到頭來定然一事無成,這種學習還是不要的好。
我現在是放棄了原來的工作潛心專志地學醫,從北京城北住處每天繞行一個半小時到城南師父診所,風雨不誤,天天如此。如果你能明此道理,能把握住這份緣,學醫則成功過半也。
順便說一句,到我師父處學習是免費的,唯在用心專志。共勉。
來信請講講你的學醫經歷和體會,合適的話,我自可引見。

余師三申道人,取意於“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易理,守雌抱朴,三而申之,合宇宙天真之理也。師生於甘肅石門,少發惡疾,日吐血以盆接,不數日,發膚焦燥、體質羸弱,當地醫院診為不治之症。師之母患稚兒無過之災殃,惕惕然無終日,憂心如焚,竟至雙鬢雪絲如飛。師恐怪疾奪命連累慈母,不辭而別離家出走,時年師十一歲。師踉蹌南行,荊棘掛懷,狼餓吠充耳,凄凄惶惶,師不敢輟步留著,步速催緊。山無炊煙,師惟以山谷溪水解渴充饑續命。一日,師病甚,吐血不止,昏死道旁,數日復甦,終出山陽。未幾,師之吐血症竟不醫而愈。夫命之不殞,後必大器乎?誠不違天意也。
歲在辛亥,師遊行至漢中,遇一武當山還俗道人指引,於峨眉山落發為僧。師曾笑稱,披沙門袈袍實為果腹之計,非本性志向所願。彼時國家百廢待興民生蕭條,方外淨地成俗家飲食道場,實為歷史一景也。然,師生性自由不羈,不堪忍受佛門遞頭拔毛之苦,遂棄還僧袍重蓄須發,另覓高處。適師爺值峨眉山道觀,見師伶俐聰慧,帶回隴西修行之處,授以針灸活命之術。師自此皈入道門。越二年,師親諦師太爺處,醫術大長。此後,師雲遊四海,訪師問道,先後拜二十餘位異人高道為師,得道家之太素脈法。太素脈法不傳於世久也,惟道門孓遺,其脈理與世傳瀕湖脈理迥異。太素脈以四時取象將脈許之春弦夏鉤秋浮冬石,復以上中下三位設寸關尺三部之關鍵,察之毫釐斷之幽微,參五運六氣周流之變化,合陰陽浮沉之消息,切之易簡,指下難明,非世傳脈法可比擬耳。今師得其脈法奧秒,使此千古之脈學不絕於縷,實為杏林之大幸,蒼生之大幸也。

師尊古而不泥古,其親嘗咀咽之草藥達五千多味,發明前人本草之遺露,糾其偏,正其味。藥毒性猛,師幾近殆命,正值二十韶華,胡須發早衰,乃至年四十,已虯髯皆白,其付諸醫學之代價,凸然可觀也。

師醫術精進,奉師太爺之命下山,行醫於陝、甘、川三省,解苦救厄,不辭日夜。鄉人扶老攜幼求醫問藥,師日接診逾三百人,無不效,當地百姓奉之為神醫,師名一時廣播流行。

甲申年九月,師被延至京城坐堂行醫。師接診之習式與世俗醫壇相殊。依時下規距,患者求治於醫院“名醫”“專家”,醫者多半要求患者自訴病情,以采摘患者病況信息診病處方,傳統四診惟“問診”以其術淺藝薄得以乖張,而其餘三途之“望、聞、切”因其繁複精深摒棄不用,尤其被目為中醫特色之脈診一術庶幾為擺設。舍其精蘊留其浮萍,差之毫裡謬之千里,患者徒增痛苦耳。更甚者,余親見中醫師竟以西醫之名術度測患者痾疾,東施傚顰猶不為過,實杏林之恥辱。患者輕則怠誤病情,重者黃泉路上眼不明。殺人者,非病也,醫也。

余師則不然,患者對面坐定,師令其勿語,只用三指扣腕,低眉垂簾,約摸分鐘,便據脈象娓娓道出患者病情休咎輕重遲早,乃至既往病因病史等。師之法無怪,獨以脈論症,治病百發百中,令患者驚訝神奇。

余於乙酉年正月拜師,侍師三月余,親見師以區區廉價針藥痊愈醫院費數萬金難卻之病患。張家口一老嫗前來求醫全程。老嫗年五十六,已臥床二十餘年,輾轉多處求醫,終告不效。嫗初來乘輪椅由家人相護,垂首低聲,顏色敗壞,為痼疾之凶象。師給藥七付值一療程,病人去。半月後,病人復來,語聲咽咽,中氣固護,顏色好轉。師略調藥味,再予七付,囑用心服藥。病人去。如此三療程畢,病人複診,去輪椅拄拐可行。如此,師執前方,增減藥味,病人欣然去。於上周複查,老嫗已可棄拐緩步前行,並自訴體重有加。師號脈,症果減輕,稍進藥,病將痊愈。嫗臨別揖師謂其為再生父母,狀甚涕然。

另有一九歲女童,肚腹擎痛,晝甚夜輕,其學習生活俱為病困。其父母攜女問遍京城名醫,每次求診醫者各建一新病歷,久之,女童病歷累疊足以半尺計,然治法多罔效。女童自感腹痛如裹,堅豎不可移,苦不堪言。甲申年末,女童父母聞白雲觀有道人醫術卓越,遂同女來診。師斷其為女患男疝,可治。患者求醫心切,服藥自不敢怠懈,二月余,疝氣消除,女童康復如初。病愈,女童恃藝作畫一幅名“金雞賀春”贈師以表謝意,師欣然受之,壁掛醫堂,眾人皆贊女童以區區垂髫之齡作金雞圖為天才明珠,余獨謂女童畫藝妙則妙也,而師之回春之術誠為其基奠耳。

古之論曰醫道同源,師行醫於世至今三十餘年,其醫術堪稱一絕,除此之外,其道家修養功夫也非常人能望其項背。今師不棄余之愚魯,秉授醫學,實三生之緣耳。

“醫者,仁術也。”醫道日沒,有心者求之不得,多投師無門,荏苒光陰。惜哉。余特張貼此文,願為同道梯階學醫之路。有意同學者請電郵:qianlong5517@hotmail。com  

按:當我在北京時, 我才知道這個帖發出以後, 當時人收到百多封回信, 信的內容盡是客套熱情話, 我跟他的回信卻是簡單幾句, 而我卻是唯一一位去跟他和師傅(劉道長)見面的人

當時看到別人的回應是:用算術計算一下如何"日接診逾三百人","一天為數千為針灸"當時我對這些回應不以為然,覺得若你沒這個本事的話, 別去胡亂判評人家, 只覺得這個人的文筆十分十分好,記下了這個人的電郵:qianlong5517@hotmail。com  ,潛龍在淵...好....看看在北京有沒有機會跟他"飲淡茶,食個包",誰知這決定卻令我過了一個不平凡的長夏和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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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05年6月23號, "中國計劃"正式開始, 我帶著潛龍在淵的聯系方法, 和一班女多男少的半陌生團友來到了這個我2004年因舉辦一個中醫藥交流團而來到的這個陌生城市---北京, 北京簡直就是一個移動城市, 全國國地的人全湧進北京.一般在北京的人都擁有以下特異功能:從你一跟他接觸開始, 他便可以從你的外表, 說話口音中得知你是從甚麼地方來的, 另外他們也精通十二生肖及其今年運程, 好讓閒聊時有話好說.
北京最多是一個政治和學術中心, 而所謂的文化中心和旅遊名勝, 我不敢苟同,因為待在這裡愈久愈能看出他的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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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2005年9月13日晚上9 時2十七分, 我的手提電腦快沒有電源了, 而把這兩個多月的事情記下來更需要以後更多勇氣的堅持, 加油!!

[ Last edited by 故邑城人 on 2005/12/13 at 13:42 ]
-----------當輕風遇上白雲


到了北京的四至五天,待我安頓好一切,習慣在北京的學習和生活後,我便打電話聯絡這位「潛龍在淵」:「喂,你好,我是在大約一個月前用電郵聯絡你的那位香港朋友,你還記得我嗎?」答:「記得,你現在住在那裡?我這幾天都有事要忙,再過幾天你再來電給我。」

接著幾天,便開始預先安排好的普通言學習,上課的目的是要我們把普通言的發音弄得「字正腔圓」,以應付二十天後的國家語言委員會普通話水平測試。正面的來說,這些訓練可以令我明白更多古文字的發音和字義,放便我日後古代的典藉,但無奈的是這二十節課程和我預期中的悶和死版,這更使我對「潛龍在淵」之旅有更大的好奇和期待。

今天是二零零五年六月二十二號,我按照「潛龍在淵」的安排,在下課後到北京大學的東門坐717號到「白雲觀」,我不斷的望著身旁的路牌和車站,深怕我錯過了「白雲觀」這個車站,我更把「白石橋」、「白雲路」和「白雲觀」混淆起來。想不到北京下午一時多的鬧市中,交通是阻塞得這麼利害,加上三十多度極之悶熱的天氣下,整個鐵皮裝的車廂頓時變成了蒸籠,平常容易出汗的我弄得整身和坐背都濕透了,還要在烈日下走一段路,才到「白雲觀」。原本白雲觀是在唐朝已經建成的一個道教勝地,內存丘機處的遺體以及一套清代版的「道藏」。「潛龍在淵」叫我在門口前等一會,一等便是半個多小時,其間在觀外不斷有人招徠算命問卜,。觀內亦有不少道士裝束的人在進進出出。這令我對一會的情景有不少幻想:會不會有一位年輕的小道士,引領我去拜見一位滿面白髮銀鬚,頭上有一個玉釵札著個小髻,穿著一身潔白道袍的老道人,然後向我誦經解道呢?

等了大約半小時,只見一位身穿白麻衣,年約二十多歲,相貌和藹近人,下巴還留著粗糙鬚根的男子向我走近:「你就是那位風輕揚嗎?」「對,我就是,很高興認識你,你還是叫我的真名好了,我不習慣在現實生活中被人叫我的網名。」「好吧!你剛來貴地,也不用急著談,今天正是『十五』,咱們先到觀內上香吧!」說著,連入場卷也不買便進了觀內。

白雲觀由幾個大殿和很多小殿所組成,有祀奉太上老君,老子,丘處機的;也有求財、求才、求姻緣的;當然少不了我們學醫之人一定會去上香的「藥王」孫思邈


當天是『十五』,到觀內上香的信眾等特別多,有很多人用銅幣擊打在橋下的招財鑼,當當有聲。


在上香期間,我跟「潛龍在淵」談話不多,很誠心的上了一注香,叩了三個頭,希望我日後能學到真正的中醫醫術。


然後他帶我到觀外的一塊小荒地坐下來,簡略問了我一些學習中醫的經歷,而我亦作出了一點自我介紹。

「我的師傅年紀看來很老,已有很多白髮,但其實他仍很年輕,才四十歲。他牙齒因為嗜藥而全都被溶掉了。」他帶著一點感嘆說「他的醫術高明得很,平時病人來看病,他甚麼也不用向病人發問,只需示意他們伸手出來脈,便知道他們有甚麼毛病,接著開方處藥。」

「對,你在網上的論壇也提及過,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拜見一下他呢?」

「當然可以,你剛才不是提及過你近幾年因為讀書壓力大,令你的胃經常有氣在裡面悶著,很不舒服的嗎?等一會你便可以找他看看病,今天是十五,看病不用收掛號費。」

「好呀,我搭飛機來到北京後,耳朵裡面覺的整天都不舒服,整個人也覺得沒有精神似的。」

「他的脾氣比較特別,等一會你見到他的時候別緊張,我等一會先回去診所,你等一個小時後再進去掛號吧!」

「為甚麼要等一小時呢?」

「這個你別問,等一會他脾氣不好便麻煩了。」

盡管我答應了他等一小時,但待他離開了後,我還是急不及待的走到那間門診,找個地方坐下來。

當時我留意到在我的左邊有兩位外國人(國內的同胞喜歡稱呼外國人為「老外」)跟一位穿唐裝,手拿大扇的北京人和一位年輕道長在討論,但語言不通。經我了解後才知道其中一名老外有糖尿病,去爬喜瑪拉雅山後下肢腫脹痛,甚至不能步行。他們正想了解這個療程的時間以安排行程,於是我充當翻譯,幫他們溝通,然後他們也很滿意的向我致謝離去。

老外走後,整個診所變得格外寧靜,只剩下我一個在走廊等候,看著手錶的時間過去。。。。。。

終於都熬到四時三十分,也差不多一小時吧,於是我便去掛了一個號

「我要掛四診室的劉道長。」那個掛號室的小姐望了我一眼, 很不情願地從桌上拿了一個橙色的小牌子給我,上面寫著「三申道人」。

    我慢慢的走向四診室,一走到診室內,已聞到一陣陣異味:一股煙草味夾雜著一陣陳舊、停滯的味道,彷彿進了一個煤礦洞似的。

    診室內的空間廷大,中間放了一個大診桌,右邊掛著三幅針灸圖和一個大櫃,左邊有一大堆玻璃瓶,瓶內有很多藥酒,牆上有一幅華佗的畫像,畫像下有一張簡單的床,應該是檢查病人和讓病人針炙用的。

    診室內只有「潛龍在淵」在裡面,我走進去後,他示意我坐到病人侯診的座位上。
-----------能醫不自醫


「潛龍在淵」走進診室右側的一個小門內,說:「師傅,有病人來了。」

當時我心砵砵的跳,期望著會有甚麼事情發生。


只見一位頭髮凌亂,灰白和黑色的曲胡鬚和頭髮融合在一起,滿面頭垢,雙眼無神,穿著一件半透明汗衫,一條斜布褲,拖著一雙破拖鞋,腳步虛虛浮浮的走出來的一位約四至五十歲,貌似在香港失業兼負資產的中年漢。但他的面孔又給人一種很有威嚴,令人不敢靠近的感覺。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醫師的坐位上,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並用他沾滿焦油的手拿了一個脈枕,放在桌的正中央,示意我把手放下。


難道就是他?我的寸口脈輕輕地被他的三根指頭搭上,愈想愈緊張,心跳愈來愈快,快到「一息六至」的情況。


「慘,等一會他會不會以為我有火,有熱,弄開方藥呢?」


只見他的神情由漫不經意的頓時變得十分認真,我特別留意到他那幅面雖然頹廢,卻逆發出超乎常人的眼神,兩眉緊鎖,眉中露出一道一寸半的直痕。


不到一分鐘,他便拿起處方棧,在紙上用很蒼乾有力的筆勁一切就像預先設定了似的,整整齊齊的在處方棧上排滿了二十種藥,每種藥的用量由三十五至十五克不等,而且藥物的搭配很奇怪,跟我從前所接受的教育很不一樣,而在診斷的一欄上寫著「膽火睥虛」


他撕下了三張處方棧,留了一張作底本,把餘下的兩張交給我,甚麼話也沒說,然後從抽屜裡拿出煙和打火機,點起一根國產香煙,診桌的右有邊有一個紅色的咖啡杯,杯內有數十根煙頭和國產煙的煙盒。


「道長你好,我是在香港學習中醫的,來到北京後聽聞到有你醫術高明,特來拜訪。」我有點結結巴巴的把我盤算了一小時的台詞道出來。


這時坐在一旁的「潛龍在淵」也在旁加了一把口:「嘩,在香港的人也來找師傅你,看來師傅你的大名已經傳得遠了。」


三申道人面上一幅呆板、嚴肅的面上終於露出了一道帶有童真的笑容,並看到一幅布滿焦油和牙垢的牙齒,說:「是嗎?你從何處知道我呢?」由於右上角還缺了一隻牙,所以有一些音發得和我一樣不標準。


「從我未來北京之前便知道你啦,我現正參與學校舉辦的一個交流團,乘有空的時候,特來拜訪你。」


「是嗎?香港這個半洋半華的地方也有中醫的嗎?」


我便約略跟他講了一些香港中醫藥的現況。


「道長,我在北京期間,可否跟你學東西?」我繼續按照我預先想好的對白說。


「可以。」他很爽快簡要的答應我,儘管我眼前的是失業中年漢或是醫術高明的道長,也令我又驚又喜。

「你會留在這裡多久?」他問

「大約二十天。」

「二十天,也學不了多少東西。」他眉頭深鎖,從口中吐出一縷縷煙,說道:

「你看不看得明白我開給你這個方子的內容呢?」


「唔,這個方子有一部份是有香砂六君子的結構,用來對治我的睥虛吧,至於其他方藥我就看不明了,柴胡用上三十克那我的膽火不會愈來愈大嗎,還有,整個方子的藥量都比我從前所學的偏大,恐怕連藥罐也方不下了。」


三申道人哈哈大笑:「這裡的藥閞出來已經和其他人的少了很多啦,至於這個方子,並不是如你所想,你再看一看吧!」


我再專心看了一會,「潛龍在淵」也拿了底本來看,也看不出甚麼端倪。表面看來,他的方子像小孩子玩泥白一樣,東一塊、西一湊的。


「看不出」我說。「但白術、茯苓砂仁幾味藥是用來健脾,利水,開胃吧。」

「是嗎?」他把抽完的煙頭札到那個紅色杯裡「這裡用砂仁不是用來補脾的,而是用來補腎,因為它是顆粒狀的。。。。。。」

正在我想為何砂仁會補腎,為何我會有膽火,為何我有膽火卻要補腎,為何為何的時候,那個掛號室的女掛號員走進來,說:「老爹,簽名。」接著便點算今天掛號人數,我是六位,也是今天最後一位。

「小伙子,你有藥方要抓嗎?」

「他可以明天才抓藥吧。」「潛龍在淵」插口道。

「你不是這裡的人,別多口」掛號員道。

甚麼這裡的人,那裡的人,我搞不清楚,只是一頭霧水的拿著藥方到藥房劃價。


回到診室,「三申道人」對我說:「道家的醫學和你們醫家的不一樣,道家醫學以調氣為主,氣調好了,身體其他部份也便沒有問題。其實中醫是作了一個開導的角色,像大禹治水一樣,三分靠醫生,七分是靠病人自身素質和底氣。」


「潛龍在淵」乘機問:「師傅,是不是所有中醫學裡的東西都是由內經所出的呢?」

「對,內經是我唯一一本花了很多時間研究的醫書,這本書(素問)從它的寫作文體來看,是跨越了春秋、戰國、秦朝至西漢的。」

「但經過歷史的動亂和變遷,他有一大半的內容遺失了,或者沒有說出來。」

「那你可以把缺失的內容寫出來嗎?」

「我想我可以,但為何我要花這麼大的勁去寫呢?我才懶得去寫。」他又開始抽第二根煙。

這時我聽得正入神,眼前這位道長就像是掌握了中醫的典秘似的,透過他,我好像能窺見真正中醫的原貌,正當我有一大堆問題想向他向道解惑時,藥房卻傳來一位老太太的聲音:「姓何的,過來付費!」

這句話有點不禮貌,但為免影響人家工作,我還是先去掛號室付款。

「一百七十多塊錢!」掛號小姐說。

「嘩,才五付藥便要這麼貴?」

「很貴嗎?」

我還以為在國內的草藥價錢很便宜,卻想不到中藥的價錢卻比西藥貴。

「道長,我想問一問你,我是不是很快會死去,我總覺得我的身體很差,天天在行屍走肉似的,我也知道我的脾胃有問題,我在香港時自己常配了一些四君子湯,異功散,參苓白術散等,但我自已怎麼調也調不好。」

「哈哈哈哈。。。。」道長聽到我到話後,哈哈大笑。「你聽過能醫不自醫嗎?通常醫生自己會囿於自身對醫學本身的認識理解,而對診斷和治療自己作出錯誤的判斷。相反,他們對診斷其他病人時卻會充滿把握,毫不猶疑地處方用藥。」道長摸著他的曲胡子笑著說。

「有師傅在這裡,你還擔心你的小病調不好嗎?」「潛龍在淵」道。

「姓何的,過棧來拿藥!」我又被老人家呼喊去拿藥。

「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別打擾師傅休息。」

「好吧,道長,在這二十多天內我有空便過來學東西。」

「成。」他簡單的一句,便拖著他的軀體和香煙回到房間。

我和「潛龍在淵」一同離開診室,並帶我到回去北京大學的車站。

「看來師傅對你這個遠道而來的學子很高興。」他邊走邊說「你不如拜他為師,跟他學醫吧!你可以整天花這個團的時間在這裡跟他學習,不去上普通話課,反到正你跟我們學普通話肯定比在課堂上學到的快得多。你更可以先把你在香港的學業停下來,留在這裡一年跟他學醫,那將來你跟你其他同學便與眾不同了。」

我雖然明白和認同他的意思,但不明白為何他會這麼為我著想,把很多人也恨不到的「拜師」機會提供結給我,還為我在北京的生活作出一堆小計劃。但因為我是跟隨一個交流團而來的,我有責任去完成這個團的基本要求,加上我還是對情況不了解,便拒絕了他的建議。

你也見到道長很喜歡抽煙,你倒可以買一條煙給他作拜師的賀禮。」

「好的,那我應該怎麼稱呼道長?」

「當然是叫他作師傅」「潛龍在淵」說:「你還想叫他作甚麼?」
-----------世界文化遺產


回到北京大學後,我用手機找到了一位在北京大學的同學,他叫資對求,四川人,在北京大學修讀「導演專業」,一年級。我們是在剛到北京大學時的迎新晚會時認識的,當晚到了最後的環節--「結對子」時,我們一眾男生都希望抽中漂亮的北京姑娘,而我卻抽中一位年紀和個子比我小一點,但給別人可靠和忠實的資對求。至於為甚麼他的名字會這麼特別,也成了我這個故事特別的原因,以及變成了我的女團友逗笑玩樂的其中之一點。

我大概把今天發生的經過告訴他,並問他到那裡買煙好。

他二話不說,馬上帶我到大學外的商店買煙。我選了一條老外名牌「萬好路」名煙。

「老兄,你得萬事小心」資對求和我一塊回校吃晚飯時說:「北京甚麼人都有,小心一點,但如果你認為你所做的事情是對的話,那就繼續做,別後恢,有甚麼問題電話找我。」

回到賓館,已經晚上七時多(別忘了告訴大家,這二十多天我們是住在一間叫「療養院」的賓館裡,大概是主辨機構怕我們在考試前得不到完善的療養,所以安排我們住在顧名思義的「療養院」裡),我的房間本來是三人房,因分配的問題,只有我和的同房,阿甲同住。少了一個人同住對生活有很大的便利,也方便我有一個寧靜的空間學習。

我大概把我今天的經歷告訴阿甲聽,收拾一下東西便睡了,我覺得整件事發展得太過順利,自然。就是太自然,太奇怪啦!試問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首都北京,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嗎?抑話我是身處於每天上千百萬網路騙案的其中之?這一切都令我在晚上睡不著。

另一件令我煩惱的事沒有一個合理收費的地方讓我的手提電腦上網。

●六月二十二日

今天又是我最早醒來叫阿甲到北京大學吃早餐。從賓館到用早飯的地方約需時二十多分鐘,走過北京大學正門,沿途風景優美,鳥語花香,所謂的鳥不是單只是唯一能在香港找得到的麻,還有很多我說不出名字的,五顏六色的。湖內有一束束荷花在含苞待放,比香港大學的荷花池要大得多。湖邊和草地上有不同年紀的人在畫畫,在舞劍,在耍拳,在晨操,完全體驗出這個高尚學府裡的悠閒文化。

    我們吃的早餐是自助式的,當支付完外賓餐廳的標準收費後,你便可以在這裡任吃任喝,所以我在那二十多天裡吃早餐到量比午餐還要多。

不用一下子便過了課堂的四小時,其他人走向西回賓館吃午餐,而我卻獨自一人走向東,開始我的冒險之旅。

今天我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去找「三申道人」,而是去買一輛自行車。

我記得我在讀歷史時,在五、六十年代,中國是對外封閉的,其他國家對中國的印象其只有數個:一是中國國旗,二是毛主席的肖像,三便是在北京城裡見到的單車海,所以當時北京有「單車王國」的美譽。竟然我來到「單車王國」,我當然要感受一下這個氣氛,享受一「單車公民」的權利。

近年來北京發展迅速,自行車已經比從前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電動車和摩托車。

很多人都叫我不要買自行車,一是北京交通亂,擔心我在騎自行車時出意外;二是在北京偷自行車的小偷特多,覆述資對求對我說的小故事,話說從對在北京大學有人受不了這些車小偷,於是便下了一個戰書:用五把鎖把單車鎖得密不透風,打賭小偷們不能打開它們,結果到了第二天,五把鎖整整齊齊的放在地上,而單車卻在地上完好無缺。那個下戰書的人不服氣,再加多五把鎖,縱橫交錯的把單車鎖在一起,怎料到了第二天,十把鎖放在地上,單車仍是完好無缺,自此以後,無人敢對單車小偷下戰書。

買好了自行車並把它泊在北京大學,我又去車站乘717。

  到了診所,只見「潛龍在淵」自己一個人坐在診桌的一旁,見到我來,示意我拿出香煙,到「三申道人」

的小屋裡。

    於是我便拿著香煙,模仿武俠小說中徒兒拜見師傅一樣,噹噹噹叩了三個響頭,並說道:「請受徒兒一拜!」接著便把「老外」煙呈獻給道長,略有點美中不足的是我沒有上香,或者為他點三條煙。

    「三申道人」當時在那個小房間抽煙,一看到我跪下叩頭,便馬上起來扶起我,嚴肅刻版的面上終於露出了幾道笑容,說:「言重了!言重了!」接著便收了我送給他的煙,一同走到診室裡坐。

    他又坐到診病的椅子上,點起一枝國產煙在吐納;我和「潛龍在淵」則雙雙坐在一旁。

   「中醫這門學問,說簡單時可以很簡單,說複雜時可以很複雜。」他從他的口中吐出一縷縷輕煙,慢慢道。

    「比方用藥方面,應該是怎麼樣呢?」:「潛龍在淵」這時候提出了一個問題

    「用藥,要根據不同地區的五行屬性和當時的人情而定,好像清代有一位醫家叫傳青主,他的方子只有在南方管用,到了北方便不管用。」他把煙灰掉進紅色的咖啡杯,繼續說:「你昨天提及到的四君子湯,它的劑量在南方和北方是不一樣的,胡亂配出劑量只會讓病者白吃,亦浪費了藥物。再如今日經常打廣告的六味地黃丸吧,這東西應該只在北方管用,到了南方,還是附桂八味丸管用。」

    「那麼我這位在北方的南方過客,應該算是甚麼呢?」我向他提出了一個自覺有趣的問題

    「暫時還算是南方」他把煙頭掉到咖啡杯裡「但過了一段時間後我會把你當成北方的同志一樣計算。」

    「某朝代曾有一位醫家,他用藥來來去去也只是九味,變的只是藥物的劑量,所以人們一聽到他到來診病,便預先把他用的九味藥全寫在處方棧上,等他來的時候再填上藥量。」

    「空調這玩意,我還是受不了」三申道人把空調關上「以後也別開這個了!!」房間裡的氣氛突然變得悶熱起來「我這一身風濕,再受點冷風,如何受得了呀?」

    「你有風濕病?」我帶著點疑問問道「這算不算是「能醫不自醫」呢?」

    「小伙子,你想想,我待在樹林裡七年多,能沒有風濕病嗎?」

    這時我留意到在空調下掛著一幅四呎長的掛畫,畫中有一隻畫得出神的公雞在昂首揚翅,充滿朝氣的樣子。

    「師傅,這是誰畫的呢?」

  「哦,這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孩送給我的。」他不經意的把空調的遙控器拋進他在診室側的小房子裡。

    這時有一位病人來找「三申道人」看病,「三申道人」還是和昨天診斷我一樣,把脈處方,不到三分鐘便完事。

    「劉道長,聽說中醫最近被伸報為世界文化遺產,將來你的身價便會升值百倍了!」病人說。

    哦,原來這位道長也有俗名的,這便我對眼前這位迷一樣的道長有了多一點的新認識。

    「世界文化遺產,哈哈,他們真的把中醫奉為世界文化遺產,看來真正的中醫過多二十年就完蛋了!」道長邊撫弄他的胡鬚,邊說。

  「師傅你可以『出手』呀!」「潛龍在淵」說:「你不是曾說過你曾把你嚐藥的體會記下來嗎?」

    「那些東西,我一早已把他們燒掉了!」
-----------嚐掉了牙

燒掉?一個人對於自己的畢生著作,必定會珍而重之,就算作品不能公諸於世,也希望它們能留給身邊的人,懂得欣賞它的人,很多科學家、藝術家和音樂家生前就是受盡別人冷落,過著刻苦的生活,只因他們在生前致力把他們的作品和思想理論整理好,保留好,流傳好,後人才有機會從中發現和肯定他們的價值。

  現在,眼前這位嗜煙如命,不修邊幅的劉道長,自己卻一把火把他一生人的嚐藥體會付諸東流。

    「當年我走遍整個中國,嚐了五千多味藥後,便決心把我體會到的藥性記下來。」劉道長又拿起一枝新香煙「那時的想法還挻天真的,買了一斤又一斤的紙,寫了一整個房間的紙。那時我記述得最多的藥是白術,其有十八頁。」突然,劉道長嗆咳了幾聲,咳得手上的香煙也幾乎拿不動,他回一回氣後,繼續說:「當我整理好這堆筆記後,我便把我找到的十六種沒有記載在藥典的草藥帶在身上,走遍整個中國的甚麼中醫藥大學、學院,中醫研究院,希望它們能拿這些草藥來研究,結果全被拒絕,吃閉門羹了。這十六種草藥經過我親身體會和在病人身上驗證了療效,雖然也算不上是甚麼,但也有它們的價值。」

   「你可以自己把它們寫出來,寫自己的本草,不用強求官方的認同呀!」「潛龍在淵」道。

    「這總得要一個客觀的證明呀!」劉道長又咳了幾聲「自從那一次以後,我對這個社會失望了,一怒之下,找來幾罐燃油,像文革一樣,把它們革掉。」

    到了後來,我來得知那次他除了把自己的筆記燒掉以外,還把他的師們,以及在他走江湖時各們各派傳給他的醫學筆記,醫方方醫論一併燒掉。在這件事上,我覺得他失信於傳醫書醫術給他的人,他們是覺得劉道長特別專長醫術和忠於醫道,才把他們的家傳秘笈、或者在文革時併了性命保留下來的醫書托付給他。他卻出於一時情緒,便把這麼多人的心血毀於一旦。唉,但相對於這六、七十年來國人把中醫毀掉的情況,劉道長那次燒書的行徑可能只是令天空的色彩暗淡一點而已。

    「你看看我嚐藥後得到了甚麼?」劉道長的語氣慢慢變得憤世嫉俗「一口牙沒有了,身體也搞壞了,而我現在又怎麼樣?」

    「當時你的師傅沒有告訴你不能嚐南星的嗎?」「潛龍在淵」問,彷彿他好像已很熟悉這件事似的。

    「沒有,當時他根本想不到天南星的腐蝕性是這麼強的,就算他知道並告訴我,依我時的脾性,我也可能照樣去嚐。」

    「那時我掘到一棵大大的天南星,把它嚐了後便睡覺,怎料到了明天睡醒想刷牙時,發覺說話好像漏風似的,再一摸,原來牙床上的牙齒早就被溶掉了。溶掉,也沒法子。後來過了幾天,我去嚐玉簪花,嚐完玉簪花後,我覺得它的根和莖應該也有它的作用,所以隨便一併去嚐,也是到了另二天的早晨,我睡醒時發覺我的牙根全部從牙床裡脫出來,這樣也好,把最後的煩惱也去掉。」他邊說話邊為他的咖啡杯加多了幾個煙頭。

   「那就是說玉簪花的根可以用來脫牙。」我應道。

    「對,而且全無痛苦,你只需把一點兒玉簪花根上的汁液住牙縫裡加一點,很快你的牙便掉出來。我當時脫下來的牙根到了現在還保留著。」

    「老爹,簽名!」那個在掛號室掛號的小姐又在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走進來,並把掛號籌收拾好,她對我這位陌生人感到奇怪:「咦,你不是昨天已經來看過病嗎?還待在這裡幹嗎?」

    劉道長又摸一摸他黑白夾雜的胡子:「呵呵,這是我今天剛收到的新徒弟。」

  「有多一個人了!」這位掛號小姐的語氣變得有點不滿「現在你不用理會我這個女兒啦!你看,你的房間這麼亂、這麼髒,要不是我每天幫你清潔收拾一下,你的房間就根本不是人住的了!」

    「別這樣吧,就當是多了一位新家人,人多了氣氛不是更好嗎?」病人幫著調解。

  「對呀,他是咱們剛回歸祖國不久的小伙子。」劉道長邊說邊笑邊把玩他的打火機「看來這個世界文化遺產也是有人感興趣的。」

  「明天我和其他參加的交流團的同學會代表香港大學到人民大會堂與一位副委員長會面,那時候我可以乘機問一問國家對於中醫的未來有甚麼政策。」

    「對呀,你可以問一問國家打算如何『修復』這個準世界文化遺產。」「潛龍在淵」整理好今天劉道長開出的處方棧和診病記錄「咱們走吧,別打擾師傅休息。」

    我和「潛龍在淵」走出診所時,他對我說:「你以後在這裡跟師傅學習,要小心一點。」這令我感到很大的懷疑和疑問「請你相信我,別跟診所的人交往太多,平時安份的坐在診室裡!否則你便會有麻煩!」

   「哦,好吧,但劉道長平常用甚麼方法教授你中醫知識呢?」

  「這個‧‧‧‧‧‧中醫的知識太淵博,你要求他從頭講起,這是不可能,他也不會願意的。我們學東西最容易最具體的便是從病例著手,所以每當有病人來診的時候,別放棄學習機會。」

    「哦,明白了。明天下午我要去人民大會堂,不能來診所了。」我和「潛龍在淵」道別,順便希望能給我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解開我心中種種疑團。

  劉道長和「潛龍在淵」究竟是何方神聖?劉道長講的故事是真是假的呢?我現在算是劉道長的「入室弟子」嗎?我現在在幹嗎?
-----------我的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回療養院的路途上,我把這幾天的事在心裡回想了一遍,覺得我的經歷和無數在香港的一個公安電視節目中受害者在節目上現身說法如何被騙的內容一模一樣。唯一令我相信的是劉道長為病人診病時那雙明亮無比的眼神,以及「潛龍在淵」在這幾天裡流露出對中醫的熱愛和追隨劉道長學習的不捨不棄,所以我還是決定繼續下去探個究竟。

    我本來打算致電回港向一些前輩、教授,問一問他們對我這個情況有甚麼意見,誰知電通話費已用了五十多元,但他們卻放假的放假,出差的出差,或是聯繫不到。唉,算了吧,這件事還得我自己一個人去找出真相。

  想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這樣過去,課堂後積壓要復習和預備考試的內容愈來愈多,回到賓館後,只見其他團友都拿著書本誦讀,務求做到「聲、韻、調」準確無誤。

    卡一聲打開房門,只見我同住的阿甲和他的女友apple在互相溫習,他們是全團中公認最幸福的一對,他們自高中開始認識至今感情未變,又能雙雙成功通過面試參加這個團,更可以名正言順的對父母說要到北京學習,然後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亦生活一個月,十分浪漫,羨煞旁人。所以我經常不在房間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可以給他們多一點私人空間;而我亦有些時候收到apple順便幫我削皮的

  「喂,過了一個星期啦,你還未讀書,上堂又經常睡覺,你還是小心一點你的考試。」阿甲提醒我。

    儘管我明白考試的壓力挺大,但在我身邊種種疑團還未解開前,我還沒有心情幹別的事。

    「又在想你的師傅呀?他是不是甚麼神棍來的呀?」apple仿佛看穿了我思緒。

    「不,他絕不是神棍,我從他診病時對病人的態度便知道。」

  為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我便拿著書本到對門的房間溫習。

    這個團陰盛陽衰的程度十分利害,全團人只有五位男仕:我、阿甲、團長、hogu和阿勁。Hogu是一位快要畢業的化學本科生,我喜歡叫他做「化學hogu」。他在出發前對這個普通話水平測試十分緊張,要以取得二等甲級為目標,在還未出發前他問一位平時不懂得笑的普通話老師他能不能取得二等甲級的成績,這位老師當場笑了出來,這笑聲成了推動「化學hogu」不斷努力誦讀考試內容的動力,而我亦相信以他多於我多十倍的勁去應付這個考試,他一定能如願以償。

    而阿勁則是有位主修中文的文化人,他對文學和文化的修養很深,曾擔任中文學會的幹部。他的志願是做一位中文教師,所以他在這個測試中他的目標亦是以取得二等甲級為目標,以取得當教師的語文基本資格,所以我和他們一起溫習,理論上應該可以專心一點。

    至於團長呢?我們這個團的團長是一個大忙人,他雖然修讀生物科技專業,但他對香港旅遊業有著火鳳凰般不死的意願和執著,希望為香港旅遊業出一分力,而這個團正是他的試點之一,所以他對團中每一個人(特別是女孩子) 都無微不至的關注,每一件事都再三的叮嚀;甚至以香港大學代表的身份獨自去跟日本、韓國外籍學友和療養院的服務員交流,教他們如何看世界時鐘、邀請他們單對單交流等,結果我每一次到房間都找不到他。

   理論與事實卻是兩回事,我進去溫習不到十五分鐘,三個男人便難耐夜蘭人靜,開始聊起來。

   我跟他們簡述了這幾天的情況,他們也沒有甚麼回應,也是叫我小心一點,不要被騙,但我郤想不到他們這幾天的生活是挺無聊的:下堂後一大夥人去吃午飯,吃完午飯後回療養院午睡,或看電視,國內電視台播電視劇是習慣連續播四至五集的,所以他們看電視,一坐下來看便上癮,直到當天這套劇播完為止,當發覺這套劇播完時,已到了晚飯時間,最有趣的是在療養院裡可以接收電視台等別多,而這些電視多經常購買相同的大型電視劇集,所以在甲台的「天龍八部」剛結束,又可以到乙台完汁完味重溫,這個「電視癮」在距離考試前幾前還是戒不掉。

    「你學中醫是不是要學推拿按摩?」阿勁問。

    「對呀,學院還沒有教,但我先學了一點,沒有勁,但也有點效。」我說:
「我可以免費幫你按摩一次,這應該是我在這個團裡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為何是最後一次呢?」

    「因為我很累。」

  「那你為甚麼還要為我費勁?」

  「因為我現在想更累一點,累得一下子可以睡得著。」

    按摩了半小時,阿勁的叫聲由痛苦慢慢變得柔和,到了最後他覺得很舒服,平時緊縮的肌肉得好鬆弛,這是他覺得舒服的原因,也是我這位初級按摩盡了我能力範疇內做得到的事。

    我拖著疲累的身驅回到房間,apple已經走了,而阿甲也睡了,我累得一伏在床上便睡得著,一下子把所有的疑問全都拋開。
-----------醫神

六月二十三日
    今天上的普通話堂比較特別,因為我們全都穿著整齊隆重,預備下午到人民大會堂和那位人大副委員長會見交流。

      「同學,請你誦讀以下一百個字詞。」老師指著我說。

    我一看到那一百個字詞,馬上面露難色,這一百個字,不是古字便是非常用字,除非預先預備好,否則根本不會懂得它們的聲、韻、調。

    我硬著頭皮把他們「讀」完,然後老師又說:「甲同學,請你找出他讀錯的字詞。」

    「老師,我倒不如指出他讀得對的地方吧!這更省時。」阿甲說。

    老師默許後,我才知道我讀對了十多個字。

    「看來你要更多、快、好、省地預備你的考試了。」老師明顯地對我這位香江學子感到失望和不滿。

    課堂小休,我走出教學樓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教學樓相面是一個小花園,在我們上課期間花園會有一些年輕少女跳健身操,還有「老外」在耍太極,學習中國武術,團長曾跟他們互耍太極切磋,成了團中話題之一。

    我在花園裡閒蕩,一輛黑色喬車駛過教學樓,這令我想起幾天前的一件事。

    當天我也是在這小花園裡閒逛,忽然,一群頭載墨鏡,身穿黑衣,貌似中南海保鏢的人攔住我的去路,說:「小伙子,這裡暫不能通過。」我好奇得很,站著不想走開,看看究竟有甚麼事情發生。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只見一隊車牌號碼順序的全新黑色喬車,大約有十多架右左,從教學樓和花園的路過駛過,其中一輛車裡有一位先生向我揮手打招呼,當車隊駛離後,這群「中南海保鏢」便馬上回到各己的車裡快速跟著對前面的車隊離開。

   後來經我打聽之下,原來當天南韓總統到北京大學訪問,我當天碰上的正是他的車隊,而在車上跟我打招呼的應該是南韓總統盧武鉉。

      「何醫生,該回到教室上課了!」在教學樓的兩位保安叫道。我們在這個團結束後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兩位保安叫甚麼名字,但到了離開前幾天,保安兄弟和我們團中幾名男生習慣以「哥們」這兩個字相稱,「哥們」這兩個字對我們來說,是隱含著一樣團結、共患難的義氣情感。

    課堂很快便結束,我們正在到達人民大會堂的路途上。

   「我們正在坐的旅遊車一輛五百萬,北京近年來每年至少買進一百輛,可見發展的勢頭強勁。」接待我們的代表向我們簡述一下北京經濟發展的情況。

   「難怪北京的交通堵得這麼利害,不過今年堵車的情況已比上一年我來北京時減輕了點。」我應道。

    「當然,到了零八年北京辦奧運,那時還堵車的話怎麼辦?」

    人民大會堂是北京政治中心之一,今天有機會在這個地方與國家高層會面,實在是一個難得的經歷。本來當時我們可以在「香港廳」會面,但因曾蔭權特首過幾天後會到北京與中共高層會面,所以「香港廳」要暫時不作開放,而我們這次與副委員長會面便在「安徽廳」舉行。

    整個會面形式和我們平時看電視時中共和其他國家元首會面一樣:雙方的領導坐在中間,其他小角色則以領導坐位為中心作放射性弧形對坐。其他同學不敢坐上最前的一行坐位與領導直排碰頭,所以前排的坐位全是空的,我便坐上其中一個。

    這位副委員長為了這次會面特地抽出半天時間,他給我的感覺是他希望通過這次會面,令我們更了解中國國情,更好地協助袓國發展。他一開始便花了二個小時解答幾條同學們關心問題。他對文化的認識的深度令我佩服,直認不諱的承認中國現在不足之處,又能深入淺出地把中國文化表現出來:例如他以各地不同的菜餚為例,表現出中國文化和而不同的特色,如四川、雲南、山西、東北的菜也是辣的,但它們各有各的辣,有的麻辣,有的香辣,有的辛辣,而且他們雖然以辣為主,但他們也不會忽略其他四味,如何「謹調五味」,便是中國文化要點之一,也是一位中醫大夫的基本功。

    經過前幾位同學問完他們關心的問題後,我也拿起麥克風,問一問國家如何對待中醫的將來。

    「哈哈,你問錯人了,我是搞文化文字的,不是搞中醫的,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國家是不會讓中醫丟掉的。自從毛主席指示醫學分為三支力量:中醫、西醫、中西醫結合後,國家投入中醫和中西醫結合的資金一年比一年多。雖然我對中醫認識不多,但我也知道,中醫是靠望、聞、問、切,赤手空拳的去靠自身診病,近年西學東漸,應用一些現代科技幫助診斷也是可以的‧‧‧」

    對,我也讚同中醫在中醫理論的指導下可以應用一些現代科技幫助診斷,但憑我在北京所見,大部份在大醫院的中醫大夫在診病時要求病人帶同他們的化驗報告、MRI,CT底片來輔助診斷,這種情況慢慢變得約定俗成,至於這些中醫如何看待這堆化驗報告、MRI,CT底片,這就不得言之。

    「‧‧‧你放心吧,中醫的生命力至今仍是很強,你知道咸陽有兩位中醫高手嗎?一位叫『脈神』,你一被他把脈,他就可以告訴你前幾天飲過酒,三十年前動過手術;還有一位叫『刀神』,如你腰背有問題,他可以馬上用刀切開患部治療,然後縫合。將來你完成你在香港的學習後可以再來北京,北京搞中醫的地方多的是,中國中醫研究院、中醫藥大學多的是,你也可以在神州到處拜訪中醫高人。」

    「好,將來有機會的話我會去拜訪這兩位『醫神』的。」

    因為副委員長太熱心回答我的問題,以致整個會面延長了一小時,會面到了最後在一張大合照以及眾人的笑氣下結束,有些人拿了「人民大會堂」的紙杯墊作紀念;有很多人不放過與人民大會堂服務員小姐和駿男合照的機會,甚至連目無表情,身高六呎九寸的護衛公安也不放過。

    回程的路上,團友們的話題總離不開團長於會面其間在副委員長旁邊睡覺一事,而我則拿起普通話的考試材料,開始「將勤補拙」。
-----------咖啡屋

回到療養院,吃完晚飯後,想起昨天致電回港的查詢全都泥牛入海,但我還不死心,決定發電郵回港問一問。

    我約了化學hogu和阿勁到一間在療養院旁的咖啡屋,那間咖啡屋附有免費上網服務,這才是我們一開始去這間咖啡屋的主要原因,也是我們跟它的緣份開始的一個偶發點。

   「噹噹噹‧‧‧」一進咖啡屋,掛在門旁的門鈴響起來,一位年約三十,下巴有點鬚根的男仕,迎上來:「各位來想喝點甚麼?」

   「我們想喝點東西,上一上網。」

      從他開始招待我們,到在我的手提電腦調校上網設定,他都是雞手鴨腳的,看來他是新入行不久。

  「要不要我幫手?」從開放式廚房傳出一把女聲。

      「不用了,我可以應付。」原來他們是兩夫妻。

      由於我不能用無線網路上網,我要直接把手提電腦連接到近廚房的伺服器才可以接通互聯網,這也給了我多一個緣份去認識一下他們的。

      我滿足的把我要發的電郵全都發出去,拿起女老板闆娘剛調好的「泡沫咖啡」品嚐一下,雖然女老闆看起來給人一種賢妻主婦的感覺,但她調這杯咖啡卻調得很生硬,邊看著「秘笈」邊調製,還弄得整個廚桌全是咖啡。

  「我們剛接手這間咖啡屋不久」女老闆邊收拾邊說:「所以服務上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對,我們在這幾天才開始營業。」男老闆走到廚房幫手「這是我們第一次自已開店,雖然有遇到得多困難,但整個過程也挺有趣。」

  交談之下,才知道他們是哈爾濱人,倆從大學生活其間認識,自此便彼此牵了根紅線,畢業後一同到一間工程設計公司工作,工作幾年後覺得老是被領導管束,沒有太多自由,便驀然放棄他們的工作,變賣所有家產,兩口子只身來到一陌生的成市,開始他們新的生活。一片茫然的這城市閒逛了個多月後,男的決定以他愛人的名字為店名,在北京大學附近開了一間小咖啡屋,他們希望把這間咖啡屋成他們的在北京的家,並歡迎四方八面的朋友來到他們家裡,享受一杯由妻子調出來的咖啡,以及一小件回味無窮的芝士蛋糕,細問之下來知道這手藝是丈夫幾年前為逗妻子開心而開始不斷學習鍛鍊的。

    整個咖啡屋都是由他們親手布置的:淡黃色的牆配襯著淡黃色的吊燈,柔和的光線投在每張玻璃桌上,仿佛像一小撮一小撮螢火蟲在每張桌上為來客照明一樣。牆後一有個書架,架上有很多舊小說,當時售價還是一、兩塊錢的文集,魯迅、張愛玲,還有其他我不知名的作者;書架也夾雜著很多陳舊的擺設、小遊戲、哈爾濱相集等。不知道他們放在書架上的物件,是不是他們戀愛生活的一部份呢?在離家時把它們一同帶上旅途,現在找到一個合適的家,便把他們放在這裡與來客共享呢?

    阿勁對老闆們愛情生活和開咖啡屋這段經歷羨慕不已,看來他內心深處也想找到一位能夠與他一同挨苦,一同分享,一同走過人生每一段路的伴侶。不知道他在這個團裡會否有機會碰上她呢?

    在這兩個星期裡,每逢晚上我們三個人都會去咖啡屋上網、飲咖啡屋,聊天:老闆有時會分享一下他們的愛情生活、在東北鬧鬼的鬼故事、在北京城內的新知舊聞。我們三個人都很喜歡聽他們說話,因為我們覺得東北人講的普通話很標準,很好聽。他們看見我們這麼用功應付普通話考試,也充當免費的「家教老師」為我們正音改錯。有時我會充當設計師,藝術家,市場推廣概念人,胡亂地為他們的咖啡屋提出很多意見,他們也笑著欣然接受。

   「你們這間咖啡屋的收支平衡了嗎?」

   「我們開這間咖啡屋其實是為了認識多幾位朋友已巳,收支上估計還可以吧,始終還是剛開業,這幾天也沒有客人,你們這麼遠來到這裡,我們真的很高興呢!來盡情的喝吧,今天晚上不用結帳!」男老闆熱情的說。

    「這怎可以叫你們作賠本生意呢?」阿勁說。

  「對呀,老闆,你放心吧,有我們在這裡天天來你這裡飲咖啡,很快你的生意便會多起來!」我說。

  到第二天,我們三人又到咖啡店,邊溫習邊飲咖啡,不斷把聲、韻、調不同的字詞諗出來,像念咒語似的,把咖啡屋弄得全都是咒語。

  兩位老闆望著空著一大半的座位,眉頭有點發愁。

  突然,有一班青年探頭進來,「噹噹噹」,門鈴又嚮了。

  「咦,這裡沒有人抽煙,只有三個人在看書,上網,看來我們可以到這間咖啡屋了。」一把熟悉的廣東聲音從門後傳出來,然後九、十個人右左進入了咖啡屋。原來他們是參加另一個交流團的香港大學生,今天是他們在北京的最後一天,所以便出來放鬆一下,其中一位女孩子更是hogu的朋友。

    他們很快便融入了咖啡屋的氣氛,並很快加上了很多「香港特色」,玩「非洲話事啤」遊戲,散佈在咖啡屋的「咒語」頓時停止,取而代之的便是歡笑聲和尖叫聲。

    「我們的咖啡屋是凌晨二時結束營業的,但若你們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因應你的需要開放久一點。」男老闆對他們說,女老闆也忙著調製飲料,兩個人也忙過不停。

    「看來今年是一個好開始」我對他們說 :「你們也可以藉這個機會感受一下香港青年的青春活力氣氛呀!」我們三人在一片嘈吵聲中離開。

    自從那一天後,咖啡屋的生意便一天比一天好。

    有時來咖啡屋的不單只是我們三個男人,團中的女團友也會來湊熱鬧,互相「打聽」其他人的情史、感情生活。我分享了一點「自作多情」的住事給她們聽,她們笑過不停。

  一個半星期後,我們去咖啡屋時,我留意到冰箱裡多了很多啤酒。

  「沒辦法,客人需要這個多,我唯有拿多一點存貨來。」

  在咖啡屋抽煙飲酒的客人愈來愈多,有些來客甚至免費邀請我和其他女孩子飲酒,女老闆也少了很多調飲料的機會。老實說,賣啤酒比賣咖啡更簡單、方便、易賺錢得多。

  再過幾天,我們到咖啡屋時,發覺兩位老闆都不見了,換成一位本地人在替他們經營。

  「他們每天都要熬夜經營咖啡屋,覺得身體上受不了,所以聘了我來當夜班,他們囑咐過我,若有三位少年,其中一位帶著手提電腦來光顧的話,要好好的招待他們,為他們送上最好的咖啡。」她笑著對我們說。

  的確,每天熬夜工作是不容易的,沒有正常生活,又挨出了四個黑眼圈,我若是男老闆的話,也不忍心要女老闆跟他一起挨若,不當夜更也是很正常的事。

    在臨離開北京前一天,我們三個人特意抽時間在中午去跟他們道別,在這十多天咖啡屋裡的晚上,給我們一種從陌生到熟悉的感覺,一種回到家的感覺,以及賦與我們一種對生活充滿期望和驚喜的冒險精神。

    希望兩位老闆終日能找到他們想要過的生活吧!
-----------不是用來瀉的大黃

   不是用來瀉的大黃
    這三天服了「三申道人」開給我的方藥,耳朵舒服的症狀慢已經消失,精神也變得愈來愈好,早上上普通話堂時也不會睡覺了。但他開給我的方裡有石膏15克,大黃6克,此兩者皆是大苦大寒之品,易傷脾胃。很多醫家告誡過學醫之人切勿妄用苦寒藥,以免「引邪入裡」,加上大黃服後理應會有瀉便的反便,但我服藥服了三天後郤全無瀉便反應,雖然這個方子裡的大黃不是後下,大黃久煎後,瀉下之力減弱(他要求方藥的煎煮方法是:先把藥泡一小時,再煮滾湯藥,頭煎30分鐘,二煎25分鐘,三煎20分鐘,煎好後把三次煮好的湯藥兌在一起),但他在這方子裡加大黃是用來甚麼呢?加上他把二十種藥併在一起,湯藥的味道卻不難喝,易於入口。這一切使我相信劉道長的醫術,同時亦產生更多疑問。

    「何醫生,請你幫我把把脈,看一看病。」身材高一點的保安兄弟叫道:「我昨天拉了好幾遍,現在又覺得肚子痛。」他捂著肚子走近我。

    診脈之下,右關沉左關弦緊,舌邊明顯有齒痕。

    「你最近的工作壓力是不是很大?」

    他皺著眉點點頭。

  「看來你是因為生活壓力大,以致肝失其條達之性,反橫逆犯脾,肝脾不和,才令你拉肚子、肚痛,你可以去附近的中醫門診找有醫生證的中醫大夫看一看病,若沒有時間去找大夫看病,可以到藥店買一些中成藥,如痛瀉要方、柴胡疏肝散、逍遙散等。至於西醫治療方面,我對這方面沒有太多認識,不能給你甚麼意見。」

    「謝謝你,何醫生,但我不想去看病食藥,我相信我自己的身體可以自行恢復的。」

  「你怎麼這樣奇怪,有病也不去治,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有。」

      「少吃辣的食物,叫你的女朋友多點關心你,照顧你,開解你。」

   到了十二點下課,獨自一人騎單車到附近的學生飯店,匆忙的吃完幾塊錢的午飯,然後便趕到車站坐七一七。

      北京的夏天熱得比香港的還利害,要在最熱的時候在悶熱的車廂裡坐一個多小時車,真的挺難受。

  但到了診室,感覺更難受,空調關上後,診室的空氣好像停頓一樣,加上劉道長不斷製做出來的煙味、不收拾房間而堆壓出來的陳舊氣味,一般人待在那裡不到十分鐘已經受到了,但「潛龍在淵」天天待在那裡跟從劉道長學習,其堅毅的耐力可想而知。我也很快地被「潛龍在淵」的耐力所感染習慣診室的氣味,就算現在叫我待在那裡一輩子,我也「自我感覺良好」。

  通常我到診室時都是在診所的午休時間,「潛龍在淵」會伏在桌上睡覺,診桌上有幾張處方棧,但總的來說,早上來看病的人比下午多,而總數不會超過十位;劉道長在診病後會回到他的小房間抽煙或睡覺,「潛龍在淵」會在閒坐,或拿起一些中醫經典來看,而我則拿起書本誦讀普通話。

    劉道長診病,通常不用問診,先示意病人把脈,把完脈後再看舌頭,以及舌下脈絡,有時會看掌紋、耳背;若是病童的話,他會用拇指「一指定三關」,再看病童食指的脈絡,至於問診,劉道長絕少使用,反而很多情都是病人在劉道長診脈開方之際急不及待地說出來。

    至於劉道長開出來的方藥,更是十分難懂,除了他治胸痺用瓜蔞、薤白;治心腎不交用黃蓮、肉桂這個藥對以外,其他我看不出端倪;藥量更遠多於教科書的常規用量,他用「毒藥」比較多,例如附子全蝎水蛭蜈蚣等,有些時候甚至連十八反、十九畏的組合也用上了,舉一病例如下:

    男,職業:道教研究學者,三十六歲  診:心腎失調,陽虛,大小腸失火
黃蓮6克 蓮召 15克 肉桂 6克 蓮芯 5克 黃柏 15克 地龍 15克 天冬30克 仙矛 10克 巴戟10克 苦參10克 五味子 10克 牡蠣25克 附子 5克
牛膝15克 白芍 30克 茵陳 15克 川芎 15克 甘草(生)10克 大棗2枚
大黃6克
   共7付

   我詢問病者主診,是以睡眠不好、做事沒勁為主,九天後我再遇到他,他對我說任何不適的症狀已經消失。

    他在處方棧寫藥時,寫得整齊,像是預先知道要用多少種藥似的,在紙上分成幾行,每行四至五味藥物,用兩至三分鐘寫完,有時要寫下的藥物比較少,只有四、五味時,他也會把整個處方棧的空間分配得很好。

    劉道長平時板著面孔,很少談話,但當人多熱鬧時,他總會把他過去的事,或者一點醫道醫理講一點出來。


    今天大約下午四時多,一位年約四十多,身材高大壯實,面色偏黑,有點浮腫的男人走進診室,口裡吞雲吐霧。

   「師傅,你看他的健康是不是太好。」「潛龍在淵」說。

    「如果你連他有甚麼問題也看不出來的話,別去做中醫了!」劉道長對著他,用一種訓話責備的語氣跟他說:「你看不到他的肝有問題嗎?」

    「沒有事!我還撐得來。」他邊從襯衣的口袋裡拿出國產香煙給劉道長,幫他點火,邊說:「沒法子,應酬多,煙酒多!」

  「你現在不會是應酬我吧!」劉道長說,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咦,你是誰,我從未見過你呀!」這位黑面男仕問我

      「潛龍在淵」搶著答:「這是師傅新收的徒弟。」

      「哈哈哈,他是從香港來的。」劉道長又摸著他的曲鬍鬚「不過,他們倆都不是我的徒弟!」

      天啊,難道我真的身處在一個「網絡拜師騙案」?
-----------做一位中醫大夫的資格?

「我才不會揹師傅這個責任。」劉道長亳不在意的說:「他們兩人只是坐在這裡看著我看病的,他們從這裡能夠學到甚麼,我不知道,但若他們能學成的話,我也樂意『樂觀其成』。」

「你不是說過你曾花了六年時間把你的醫術傳給了一個人嗎?」「潛龍在淵」聽到劉意長講出以上話,不但沒有表露出任何吃驚的神情,還繼續向劉道長追問。

「對,但他也不是我的徒弟呀,傳給一個人醫術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呀,若明知他的資質不夠,付出和兌現不成比例,我還費這麼大的勁去教他醫術幹嗎?」說完他便連人帶煙回到他的小房間裡。

一股失落感突然從我背後,沿督脈上風府,再到百會,令我感到一陣眩暈,「不是他的徒弟」和「明知他的資質不夠」這兩句話足以把我對中醫的熱誠打進冰窖裡,「不是他的徒弟」,被「潛龍在淵」騙了,也不打緊,因我明白他這種做法是希望能向劉道長學得更多醫術,但「明知他的資質不夠」卻令我頓時「魂魄唔齊」,天啊,難道經過他這幾天對我覺普通話的觀察後,發覺我資質有限?若是如此,那便乘我現我還是二十歲,趕快轉科,要不然像友校的中醫畢業師兄一樣,為求完成自已開一間中醫診所的心願,連父母也要跟他一同挨窮挨苦,那時候我便真的不孝。

那位黑面男仕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似的,說:「他只是說說巳已,不要放在心上,你跟他相處久你便明白。」

「請問你是誰?」我問

「我是劉道長的朋友,姓途,在附近的一個道教單位工作。」

「我是一名在香港讀中醫的學生,現正參加一個北京暑期交流團,因朋友介紹下認識到劉道長,現在有空的話我便會來跟他學習。」我馬上作了一簡單的自我介紹,免得他又慢慢的問長問短,如「你為何會北京」、「你為何會找到劉道長」等問題,這些問題我已經回答過十幾遍。

這時那位掛號室小姐又走進來找劉道長簽名,她一見診室沒有人,便走到小房間找劉道長簽名,並說「老爹,你等一會是不是吃面條,我現在先幫你把面弄好。」

離開診所的路上,「潛龍在淵」見我心神仿佛,便對我說:「我事先已跟你說過拜師這儀式只是令大家的情份更好,相處得更融洽,不要介意他剛才所說的話。至於他說我們資質不夠,那是以他現在的程度來說的,你試想想,他在剛學醫時的資質和經歷,能比我們多嗎?至於能否成為他真正的徒弟,只要我們付出更多耐性、誠意和決心,終有一天我們會成功的。」

回到北京大學,心想:「即使我做一位中醫大夫做不到劉道長這般的程度,盡力做到我可以做到的程度便可以了。」心中的陰霾去了一大半,眼見天天晚上都是我獨自一個人吃面條,太寡了,便約了資對求到學生飯堂吃晚餐。

「老兄,你『職業』的職字的音發錯了,不是zi第三聲,而是zhi第二聲。」他在吃飯時不斷地校正我的普通話發音。

「唉,資老弟,我真的感謝你為我的普通話費這麼大的勁,別人的『結對子』已經失去了聯繫,沒見面了,你還這麼樂意來見我,見面又不忘幫我校正我的普通話,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我可不理會別的『結對子』怎麼樣」他說話時挺像一副導演模樣「我答應了參加這個計劃,有幸結識你,你在學習上和生活上有甚麼問題,我也應該幫忙的。」

資對求這麼重視我倆之間的關係,我真的由衷感謝他,但是我知道若果沒有另一股力量在這個團裡,資對求也可能很少出現。

晚飯後,資對求跟我一起回到賓館。

一回到賓館,一群女團友馬上上前跟他打招呼,並七手八腳的把他拉進我的房間(因為我住的房間人少,多出了一空床位)。

這便是緣份,自從資對求在她們面前出現後,她們便對他「愛不釋手」,先教他學習「地道港式特俗語言 」。資對求對語言學有些研究,所以她們教他講的港式語言不到一小時便朗朗上口,這使令她們欣喜不已,她們在我的房間玩UNO,「蓋棉胎」,整個房間都充滿熱鬧氣氛。

為免影響他們玩樂情緒,我便走到對門的房間找hogu和阿勁去咖啡屋。

到了咖啡屋查看電郵,終於收到在香港的前輩對我這次「拜師」的善意意見,
但既然現在我已經知道這件「拜師」事件是甚麼一回事,那便不用擔心,還是好好享受這段經歷,這份緣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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