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开云app安装不了怎么办
药师
护士
卫生资格
高级职称
住院医师
畜牧兽医
医学考研
医学论文
医学会议
开云app安装
网校
论坛
招聘
最新更新
网站地图
中医理论中医临床诊治中医药术语标准中国方剂数据库中医疾病数据库OCT说明书不良反应中草药图谱药物数据药学下载
您现在的位置: 医学全在线 > 中医理论 > 民间中医 > 正文:梁启超医疗事件与中医境遇
    

岐黄密室:梁启超医疗事件与中医境遇

□郑洪 陆金国

民国北洋政府统治时期,政局动荡不宁,南北战事难靖。在内忧外患之中,思想文化界的“新文化运动”蓬勃发展,德先生(民主)与赛先生(科学)深入人心。与传统文化息息相关的中医被认为属于旧学的阵线,日本留学归来的西医余云岫借势开辟了“新医”与“旧医”的战场,对中医进行各种抨击。在1929年著名的“废止旧医案”发生之前,中国思想界对中医的认识,集中地在广东新会人、国学大师梁启超的一次医疗事件中体现出来。

梁启超被西医误割右肾

1926年3月,梁启超小便出血,住进了协和医院。当时医生检查确诊为肾肿瘤,建议切除“坏肾”。梁启超决定接受肾切除手术方案。手术由协和医院著名的外科专家刘瑞恒主刀,副手也是美国有名的外科医生。手术相当成功,可是术后梁启超的尿血症状不但没有消除,反而加重了。而协和医院也发觉,割下来的右肾并无问题。梁启超之弟梁启勋曾在1926年5月29日《晨报》副刊发表《病院笔记》记载这一事件说:

“迨检查后,谓病在右肾……剖治时余未参观,但据力舒东之言,则当腰肾割出时,环视诸人皆愕然。力与刘(刘瑞恒)作一谐语曰:‘非把他人之肾割错乎?’刘曰:‘分明从右肋剖开,取出者当然是右肾,焉得有错。’乃相视而笑。力又云,作副手之美国大夫,亦发一简单之语曰:‘吾生平所未之见也。’以此证之,则取出之肾,颜色与形状,一如常人,绝无怪异可知。继乃将此肾中剖之,则见中有一黑点,大如樱,即从照片上所见,疑以为瘤者,即此物也。”

今天来看,这是一起诊断不准确导致的错误手术。不久事情便为社会所知,于是议论四起。著名文人陈西滢发表文章说:

“在梁先生初进医院的时候,上海一位懂得中医的朋友,写信给他,说他的病是不用施行手术的,只要饮什么汤就会好。这话不但西医们听了好笑,就是我们也一点都不信。可是这中西不同的推断究竟有多大的分别呢?大家都在暗中摸索,谁能说什么汤一定不能治愈这病症?即使不然,病人所受的损失,也不至于比丢掉一个腰子和七个牙齿再大吧?

中医只知道墨守旧方,西医却有了试验精神。可是我最怀疑的就是这试验精神……我们的朋友里面,曾经有过被西医所认为毫无希望,而一经中医医治,不半月便霍然病愈的人,而且不止一二位。”

文章在《现代评论》刊出后,徐志摩也在5月29日的《晨报副刊》载文《我们病了怎么办》说:

“假如有理可说的话,我们为协和计,为替梁先生割腰子的大夫计,为社会上一般人对协和乃至西医的态度计,正巧梁先生的医案已经几于尽人皆知,我们既不敢要求,也想望协和当事人能给我们一个相当的解说。让我们外行借此长长见识也是好的!要不然我们此后岂不个个人都得踌躇着:我们病了怎么办?”

两人的言论,加上梁启勋的经过报告,令事件全程公诸社会,协和医院一时压力极大。这时,梁启超却发表了一份声明,题目是《我的病与协和医院》,其英文件至今保存在病案中,中文则发表在1926年6月2日的《晨报副刊》上。文中说:

“据那时的看法,罪在右肾,断无可疑。当时是否可以‘刀下留人’,除了专家,很难知道。但是右肾有毛病,大概无可疑,说是医生孟浪,我觉得冤枉……

出院之后,直到今日,我还是继续吃协和的药,病虽然没有清楚,但是比未受手术之前的确好了许多。想我若是真能抛弃百事,绝对休息,三两个月后,应该完全复原。至于其它的病态,一点都没有。虽然经过很重大的手术,因为医生的技术精良,我的体质本来强壮,割治后10天,精神已经如常,现在越发健实了。

我们不能因为现代人科学智识还幼稚,便根本怀疑到科学这样东西。即如我这点小小的病,虽然诊查的结果,不如医生所预期,也许不过偶然例外。至于诊病应该用这种严密的检查,不能像中国旧医那些‘阴阳五行’的瞎猜,这是毫无比较的余地的。我盼望社会上,别要借我这回病为口实,生出一种反动的怪论,为中国医学前途进步之障碍——这是我发表这篇短文章的微意。”

事件至此,告一段落。梁启超崇尚科学、深明大义的形象,为社会所赞叹。不久后鲁迅提到此事,还讽嘲陈西滢和徐志摩说:

“自从西医割掉了梁启超的一个腰子以后,责难之声就风起云涌了,连对于腰子不很有研究的文学家也都‘仗义执言’。同时,‘中医了不得论’也就应运而起;腰子有病,何不服黄蓍欤?什么有病,何不吃鹿茸欤?但西医的病院里确也常有死尸抬出。我曾经忠告过G先生:你要开医院,万不可收留些看来无法挽回的病人;治好了走出,没有人知道,死掉了抬出,就轰动一时了,尤其是死掉的如果是‘名流’。”

梁启超的真实心迹与后续治疗

作为旁观者,人们不妨恭维梁启超的大度。然而,作为一个病者,梁启超的真正心迹如何?又是怎样治疗失误手术后的病情的呢?

梁启超选择协和进行手术,本来是自己选择“科学”的决定。梁启勋曾说:

“任公向来笃信科学,其治学之道,亦无不以科学方法从事研究,故对西洋医学向极笃信,毅然一任协和处置。其友人中有劝其赴欧美就名医诊治者,有劝其不必割治,辞却一切事务专心调养者,有劝其别延中医,谓有某人也同患此病,曾服某中医之药而见痊者,众论纷歧,莫衷一是。而任公微笑曰:‘协和为东方设备最完全之医院,余即信任之,不必多疑。’”

因此,事后梁启超为协和辩护,实际上也是为自己辩护。在发表了那样一份高姿态的文章后,梁启超自然不可能再与协和计较。但是,手术的苦果是要由他自己承担的,他何尝不关心手术如何错误,结果会如何?但协和医院始终含糊其词。后来,在著名西医伍连德的帮助下,他才得以全面了解情况。在1926年9月14日给孩子们的信中,梁启超说:

“他(伍连德)已证明手术是协和孟浪错误了,割掉的右肾,他已看过,并没有丝毫病态,他很责备协和粗忽,以人命为儿戏,协和已自承认了。这病根本是内科,不是外科。……我从前很想知道右肾实在有病没有,若右肾实有病,那么不是便血的原因,便是便血的结果。既割掉而血不止,当然不是原因了。若是结果,便更可怕,万一再流血一两年,左肾也得同样结果,岂不糟吗?我屡次探协和确实消息,他们为护短起见,总说右肾是有病(部分腐坏),现在连德才证明他们的谎话了。”

手术之后的梁启超,既然症状并未消除,对西医又失却信心,那如何治疗疾病呢?其实,他依靠的就是自己所谓的“中国旧医”。

早在此前,梁启超也曾用中医看病。1918年他曾患病,日本医生说是肋膜炎合并肺炎,后来又出现咯血,治疗十多日,“病不增而已,而憔悴日甚”,幸而此时老友唐天如从广东来探视,为其处方中药。梁启超给朋友信件中屡次提到此事说,“服其药五日,病已去八九”,“服天如药,日起有功,中秋后当可出游矣。田村前尚言恐须以药针吸取肋膜中之水,顷乃大讶,其瘥痊之速,自今以往,不敢菲薄国医也。”

唐天如,广东新会人,梁启超同乡,曾任吴佩孚秘书长,精通医学,后来香港行医。梁启超与其相交甚深,据说他在做手术前本来也想请唐天如治疗,因唐未暇前来,所以才进协和。手术后并没有“越发健实”,不久尿血症状就复发。当时因正在北戴河养病,不能去协和医院,且有前车之鉴,于是再电唐天如前来。唐天如到后,诊断为“胆失其分泌之能”,处方十味:阿胶泽泻当归白茅根、茴香肉桂苦楝子、焦黄连小麦、黑蒲黄。结果数剂见效,效果非常好。8月22日,梁启超欣喜地写信给子女说:

“一大群大大小小孩子们!好叫你们欢喜,我的病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好得清清楚楚了!服药前和服药后,便色之变迁,忠忠已大略看见。……据天如说:病源在胆,因惊惶而起,胆生变动,而郁结于膀胱。其言虽涉虚杳,但亦有几分近似。盖吾病之起,实在你们妈妈病重时,不过从前不注意,没有告你们耳。天如说的病理对不对,他的药真是其应如响。一年半之积病,十日而肃清之,西医群束手谓不可治,而一举收此奇效,可谓能矣!我现仍小心静养,不太劳,你们十二分放心吧。”

1927年4月,梁启超做手术一周年之后,回到协和住院检查,结果表明:肾的功能已完全恢复,其他各部分安好。尿血虽未完全断根,只要静养,已无大碍。

“科学”精神与对中医的苛责

围绕梁启超割肾手术前后的争议,折射出特定的时代思潮。在当时,新文化运动的科学与玄学论战正酣,中西医之争也硝烟弥漫。梁启超、鲁迅等人都是革新派,鲁迅说过“中医是有意无意的骗子”这样的话,还曾说:“中医,虽然有人说是玄妙无穷,内科尤为独步,我可总是不相信。”梁启超则写过著名的《阴阳五行说之来历》,文中说:“阴阳五行说为二千年来迷信之大本营,直至今日,在社会上犹有莫大势力……吾辈死生关系之医药,皆此种观念之产物。”以他们一贯不遗余力提倡新学的立场,支持西医并不意外。

遭受了错误的手术,身体受到很大戕害的梁启超,不肯追究协和的责任,甚至还公开为对方开脱,人们还可以理解为梁启超对“科学”的宽容。但是,对于自己多次经中医治疗好转的事情,他却绝口不向社会公开,甚至在声明中还批评中医治病为“瞎猜”;接受唐天如的治疗,却又说他“言涉虚杳”。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何以对西医与中医的态度反差这么大?

梁启勋说,梁启超“辛苦数十日,牺牲身体上之一机件,所得之结果,乃仅与中医之论相同耶。中医之理想,虽不足以服病人,然西医之武断,亦岂可以服中医?总而言之,同是幼稚而。”这就是有人说的,西医治不好病,也是“科学”的;中医能治好病,也不“科学”。

类似的例子,在这一时期并不少见。另一新文化运动主将胡适曾患水肿,西医屡治不效,后来由中医陆仲安治愈。当时报刊报道胡适患的是糖尿病和肾炎,但后来胡适一直否认他的病曾被确诊,用意是不承认中医能治好这两种病。他们刻意讳言与中医的接触,也许对于他们来说,个人的疾痛获愈不过是私人“小”事,承认中医能治好科学诊断的病却是原则“大”事,只有如此苛刻,才能表明自己的“科学”精神。由此不难看出,新文化运动树立的“科学”霸权何其强势!

因迷恋“科学”反被“机械科学主义”和“狭隘科学主义”所伤,这是梁启超的个人悲剧,也是时代悲剧。那么,中医到底是不是科学呢?也许论证这一不成问题的问题尚需篇幅。然而,写作此文时,广州中医药大学的又一项中医理论课题成为国家973重大项目,课题负责人许能贵教授,继2005年该校终身教授、国医大师邓铁涛首获首席973项目科学家后再次获得此殊荣,是广东的骄傲,更是全国中医界的骄傲。中医药学的科学价值由此也可见一斑。

其实,梁启超、鲁迅、胡适……都有深厚的国学根底。从真正的科学精神来说,他们何尝不知道传统文化也有其精华?只是为尽快革故鼎新,破除封建残余,这一代知识分子不惜让传统文化受到深重责难。这确实是中国新生之前不得已的阵痛。可是,这样的情势却给了余云岫等反中医者以鼓舞,很快,他们将中西医论战推向了卫生行政中存亡废立的生死斗争,他们抨击中医的武器,依然是“科学”。


来源:南方都市报
...
医学全在线 版权所有© CopyRight 2006-2046,
皖ICP备06007007号
百度大联盟认证绿色会员可信网站 中网验证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