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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男,45岁。
素来体健,前段时间去新疆一趟,不适应当地气候变化,受寒不适,遂返陕西。旅途劳累,回家即发烧
头痛。
在县城各医院辗转按
感冒、脑炎治疗,输液抗炎不效,病情逐日加重,渐至
神昏谵语。乃转诊西安,在某大医院以骨髓片确诊为巨细胞型急性
白血病。院方予化疗4日,病情恶化,家人唯恐病故于西安,急急出院回家。
回家后依然高烧不退,前胸后背间断出现少量出血点。复入县城某医院治疗,医院接治几天,辞为不治。不得已,通过熟人转入当地另一医院治疗。院方给予输血、输液,抗炎,冰块降温等支持对症处理,病势日甚一日,家人已不抱希望,准备后事。
恰患者大哥与岳父为老战友,其大哥不忍就此放弃,乃咨询岳父,言西医已无能为力,能否请我去看一下,不知中医还有没有办法?
由此接治此患者,将诊治过程如实记录如下,供同道参考,俟高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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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随患者大哥来到某医院病房,见患者昏卧病床,面色苍白,高烧不退,唇焦舌干,目闭口张,呼吸急促。呼之尚有反应,时有胡言乱语。
家人诉前日刚输血400ml,没有起色,查血常规,白细胞900,红细胞2.3,血红蛋白3克。今日起出现水样
腹泻,饮食不入,冰块降温不见效果,医生目前用
清开灵输液降温。
诊其脉,六脉浮虚不续,脉数无力而散,将其胳膊抬起诊脉,则全身战栗不已。
出病房,对患者大哥说,此阳脱于上,阴脱于下之危证,命在顷刻。冰块降温,清开灵输液,是速其死也。然其脉象,虚散之中尚有一丝缓和之意,足背趺阳脉尚能应指,当属胃气未绝,即刻回阳救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能立刻停止目前西医治疗方案,转用中医治疗,我可为其开方一试,如不能,只有另请高明。
患者大哥乃家族主心骨,犹豫片刻,乃决意试用中医。
于是请其院内熟人出面交涉,立刻停止冰块降温及清开灵输液,只给输
葡萄糖及平衡盐以补充能量体液。
中药处方急开李可老前辈破格救心汤以回阳救逆:
附子120g,炮
姜100g,炙
甘草100g,生
龙骨60g,生
牡蛎60g,
山萸肉120g,
童便360ml。一剂。
嘱其速速取药,开水煎煮,水开10分钟后即可喂服,小量频频喂服,不得停顿。
下午4时许,患者大哥打来电话,言高烧已退,神志转清,请再次会诊。
再次诊脉,则脉象接续,已无散乱之象,唯六脉细弱,力微而有颤意。此元阳初回,根基不固之象,原方续进一剂,以图巩固。
患者今日有此转机,全赖其大哥转诊中医之果敢,真所谓“生死只在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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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一剂中药退去患者月余高烧,家人仿fo有看到了生的希望。乃由其大哥作主,决定将患者转入我院,全部托付于我治疗。
我坦言,患者找我看得太晚,此前误治太过,生机渺茫,我亦未必能救其一命。患者大哥亦性情中人,说话一言九鼎,嘱我只管去治,虽死无怨。
乃同意其转来入院治疗,嘱其于下午两点左右,天气最温暖时转院。
下午两点,一辆小三轮车驶入院内,见患者大哥扶患者坐在车上,冲我招手。我见此情景大吃一惊,急忙备担架迎接。问其为何不用救护车转运,答曰,患者感觉良好,扶着已能自己走路,自己的三轮能省点钱。
我听后心酸不已,患者在西安已花去数万元,全是家族凑钱治疗,此时已近一贫如洗,而犹不放弃,我自当尽心尽力救治。然患者元阳初安,急当安卧静养,如此颠簸劳累,虑其再出意外,乃嘱特护,密切观察病情变化。
嘱家属,患者饮食护理杜绝一切寒凉因素,切实做好保暖。主食以米汤、烂面条为主,中药须小量热服,西药只给予
葡萄糖、
氨基酸、平衡盐等,仅作辅助性生命支持治疗。
查患者血常规,与转院前变化不大,仍然很差。建议再次输血,患者大哥认为刚输血三日,输血后不见有何好转,认为输血没有多大用处,而且输血花钱较多,家中财力实已无多,最好能省就省。因小县城没有全血,输血需预约采购,一两日之内也难以输上。乃与患者大哥达成协议:暂以中药治疗为主,待病情进一步好转,择日输血。
晚9点,病房来电话,病人突发高烧,全身战栗。因我平时不在病房值班,急急从家赶赴医院。
见患者厚被覆身,仍战栗不已,高烧39度,呼吸急促。诊脉则六脉皆无,唯趺阳脉尚缓和未绝。
患者战栗不已,无法喂药,此乃小医院,药房内亦无艾卷,仓促之间,竟无以为用。幸其侄儿有香烟几包,乃嘱其数根香烟一起点燃,为患者灸神阙、关元穴,并用空输液瓶装开水,毛巾包裹后贴于患者脚心涌泉穴处。持续施灸半小时后,患者战栗渐止,呼吸渐平,而体温不降。
诊其脉,六脉复出,脉弦细浮数而急,沉取无力。摸其胸背肌肤,初则烫手,稍久则不烫,只觉稍温而已。此热在皮肤而寒在骨髓也。当继予温阳回阳为治。
乃在原方基础上,加入
磁石,
紫石英等,加大潜阳力度。嘱其连夜煎药,一夜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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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查房,见患者仍然高烧39度不退,肌肤燥热而干,无汗。
家属诉:自凌晨起出现水样便,大便小便一齐而下,其势甚急,泻下量多,一次即有半脸盆,现在已泻下3次,家人甚是担忧。
诊其脉,六脉弦急有力浮数而硬,脉体粗大,沉取不衰,左脉稍细小而有涩象。此阴病出阳,脾气实,腐秽当去故也,大是佳兆。
嘱其家人不必惊慌。此病本感冒受寒引起,内必有伏寒之邪,病虽久,而脉象浮而硬,肤燥无汗,解表散寒当为退烧愈病之首选。唯左脉内含涩象,此阴精不足之象,亦即血象太低之故,当虑其汗多
亡阴。
与家属商量输血发汗。联系检验科,谓高烧患者不能输血,虑有输血反应。余对西医不甚精通,请教院内资深医师,有言可输有言不可输,皆劝余大势已去,治疗上尽心已无意义。
患者大哥言,先用中药治疗,输血之事他自己联系解决。
乃处破格救心汤合
麻黄附子
细辛汤,酌加滋阴之品。
附子120g,
干姜60g,
炮姜60g,甘草60g,
西洋参30g,
熟地60g,生麻黄8g,细辛根12g,炒
杏仁12g,
五味子30g,童便600ml。一剂。
患者家属将药抓取煎毕,已近中午。患者上午腹泻不止,每一小时左右必急泻一次,便溺俱出,如水量多。幸得输液支持,未至危殆。诊其脉不衰,依然浮弦而数,嘱急急喂服中药。
不料中药喂下,旋即泻出,腹泻甚急,竟不能收。此中气实,表
气闭,愈出不能,遂成下泻。乃嘱家属急购婴儿米粉一包,以中药调米粉成稀糊状,频频喂下,借以留药腹中。
如此喂服一小时后,泻势渐减,摸其心口及两手心、腋下有少量汗出,余处无汗,热势稍减。至傍晚,腹泻止,大小便已能分开,大便内已有成形物,色见微黄。
诊脉浮弦有力而急,沉取不衰。患者虽高烧不退,
嗜睡,然呼之能醒,可与家属正常说几句话,神志不乱。
家属联系输血之事未果。余曰:汗不出透,烧必不能退。然不能输血,继续发汗,恐有不测。
患者大哥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发汗而亡。乃签下治疗协议书,同意治疗,谅解意外。
遂予上方继服一剂,并加大补液支持,竟不能得汗,热亦不退。
第二剂发汗之药服完,已近午夜。诊其脉弦细而急,已无明显浮硬之象,脉力尚可。
此阴精不足,发散伤阴,正气渐衰之象。急当敛阳固阴,收摄正气。
予破格救心汤,姜附量减半,连夜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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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患者依然发烧,然热势微减,体温38.9度,精神转佳,知饥索食。
今晨查电解质、肝肾功,皆在正常范围之内,家属甚喜。
诊其脉,脉象急数沉实之中依稀有模糊之感,然尚不至涩,此正气渐有不固之象。患者高烧至今已是第3日,表气不能开,阴精不能复,持续高烧消耗过大,绝非佳兆。
然患者家贫,蛋白、血浆等补阴药物难以承受,且在此小县城,此等药物亦难筹措。不得已,勉以破格救心汤加重滋阴敛阳之品与服,西药输液支持同前。
处方:
附子120g,干姜100g,
炙甘草100g,生龙骨60g,生牡蛎60g,山
萸肉120g,西洋参50g,
麦冬30g,生
山药60g,五味子60g,童便。一剂。
嘱家属多收集童便,将药煎好后,与童便一比一兑服。
患者上午未再出现昨日腹泻现象,中午吃烂面条少许,小睡片刻。下午醒来后,体温进一步下降至38.2度,精神明显好转,对来看望的亲友说,不必赶这么远的路来看他。并借家人电话,自己拨通一老友电话,告知不必来看望他,他目前状态很好云云。
一家人今日难得松一口气,皆甚欢喜。只有患者大哥,忧心忡忡,对余说:观其弟之表现,怕是回光返照,预借担架备用,一旦不好,即刻回家,以免病故医院。
我也深有同感,然诊其脉,脉象虽急,尚有和缓之象,沉取见涩而不至衰无,不似阴阳离绝之脉。乃与其哥商定,后事同时准备,治疗不停止。
晚上9时许,又接到病房电话,言患者病情加重。
急赴医院诊视,见患者高烧40度,呼吸急促,昏不知人,服药不能主动下咽,脉象细数急涩力弱。此阳虚病底,原见不得半点凉润之药,今日用之,实属无奈之举。急嘱停服今日中药,另开通脉
四逆汤加童便急煎灌服。同时嘱家属用热毛巾擦拭全身,辅助降温。
服药后一小时许,患者渐渐苏醒,呼之能应,然体温没有明显下降。
我与患者大哥商量,此时若能用少许
麝香固摄元神,也许有益于降温。只是此物不仅昂贵,也已难寻,此小县城未必能买到此药。患者大哥虽有心购买,无奈夜深药贵,诸多不便,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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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高烧40度不退,不时有少量腹泻。
诊其脉,脉急涩而虚,沉取近空,此阴精消耗渐近干竭,元阳渐有失守之象。凉润之药既不可用,勉以清凉之药合破格救心汤与之,冀能收固其浮散于外之阳气。
处方:
水
牛角300g,生牡蛎300g,附子120g,干姜100g,炮姜50g,炙甘草100g,西洋参30g,山萸肉120g,五味子60g,磁石90g,紫石英90g,童便600ml。一剂。
复查血常规,白细胞400,血红蛋白1.7克,血小板10。嘱其家属,尽可能想办法尽快输血,否则我也无力回天。
上午10时许,中药尚未煎好,患者突然头汗不止,昏不知人,呼吸急促,呼多吸少,势将不续。此阳脱于上,临终败象。
诊其脉,则六脉沉数细涩而力不甚虚,尚有实象,知其内之气血尚未败散,应该尚有转机。
无奈情急之下,竟无药可用,只好嘱家属先将剩余童便灌服,并配合香烟灸神阙。患者家属慌乱无措,有言放弃治疗者,恰好此时中药煎成送来,乃急嘱立刻小量灌服,不得停顿。
余对患者大哥说:如果11点前不能扭转败局,则请出院回家。患者大哥首肯。
中药灌服半个小时多,至11点,患者头汗仍然不止,人仍然
昏迷不醒。诊其脉,没有明显变化。
余已回天无力,建议患者出院回家。于是一家人收拾物品,由医院救护车送患者回家,嘱路上输液不停,中药灌服不停。
因诊其脉,不至散乱,心中总还抱有一线希望,所以嘱患者家属,即使回家也不要马上放弃治疗,再坚持一段时间。
患者走后,才觉出几日忙碌,倍感疲惫。然无果而终,庶非所愿,不禁心绪低沉。
今日因抢救该患者,致使门诊病人等待较多,待将门诊病人一一诊毕,已是接近下午一点。正准备回家休息,患者大哥突然与侄子骑摩托车飞快而至,言患者回家后病情似有好转,请我再去看看还有无希望。遂坐其摩托车来到城关患者家中。
见患者头汗已止,体温稍降至39.3度,呼之能应,呼吸尚平稳。喂药也能配合下咽。
诊脉则六脉较沉实有力,已无明显败象。
余也未想到还能有此转机,心中大喜。急嘱患者家属,想尽办法立刻为患者输血,或许还有希望。
家属问,患者偶有
呃逆现象,可否喂点干馍压压。此胃气将败,绝不能喂。嘱其取鲜童便一杯,兑入鲜鸡苦胆一枚喂服,以降胃气。中药全部用婴儿米粉拌成稀糊状喂服,以养胃气。
嘱将今天所开之方再抓一剂,连夜喂服不停,配合输血输液,当还有希望。遂返回医院。
至夜7时左右,家属打来电话,言患者发烧加重,体温40度以上,头身汗出,喉中似有痰鸣。余问今日可有输血,言未输。问为何?答曰:下午见病情尚平稳,且患者自家已无钱,族人似亦不愿再为其白花钱。言辞之中充满无奈,不愿详述。病人是夜遂卒。
医者父母心,在病人家时,患者80多岁的老母,流着眼泪恳求我救救她的孩子,我何尝不想!然世事难如人愿,我只能深叹自己学艺不精,回天乏术。
笔书至此,泪湿沾襟。将诊治过程公布于众,如能对类似患者的治疗有所参考裨益,则心中稍慰。
-----------先生将治疗实情公布于世,足见仁慈之心.
-----------仁医也,世人爱戴
-----------楼主之心实乃仁慈也!然则,在下认为此例病患者的治疗失误在于过于相信破格救逆之汤了!不是我不懂先生之论,而是附子之热毒促使或加剧了患者的衰亡。何以如此认为?
白血病非为
伤寒而得,实乃感受疠毒而得,戾气秽浊染与人体,郁于肌肤,不定啥时发作,而要视其患者自身体质而定,可以当时发病,亦可以伏结日久借某个因素诱发,几月、半年或次年、几年之后发作者比比皆是。
请看如下一例患儿,如果要你来诊治又当如何?难道也来用那个什么破格救逆汤吗?当时救该患儿之时,我可是不在医院里治疗的呀!
http://www。tcmbbs。com/read-htm-tid-17881.html
-----------回复上贴,纯粹是为了探讨疾病的诊治机理和方法,别无他意,望楼主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