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陷胸汤治蛔厥 何足道
笔者曾用小陷胸汤加味治“蛔厥”:
康XX,女,35岁,本县农妇,因剑突下持续性疼痛、阵发性绞痛4天,于1985年6月11日收本院外科。住院号1869。西医诊断:胆道蛔虫。经给予解痉、抗炎及支持疗法,并给服食醋、
左旋咪唑、
乌梅丸等,效果不显。6月13日上午11时经治西医约请中医会诊。
其夫代诉:患者素有
腹痛病史10余年,反复发作。1980年曾在常德地区医院作胆总管探查及胆囊切除术,取出死蛔虫2条。1983年又出现前述症状。其后经常发作,痛止如常人。始服
乌梅丸能缓解一时,其后效果不支。此次发病脘腹剧痛难耐,辗转反侧,呻吟不止,气短难续,甚则
晕厥数次,伴见寒战高热,呕恶不能饮食已三日。诊见患者鼻插
氧气吸管,唇青紧闭,神志尚清,以手势代言,示脘痛不可近,上腹膨隆,脉沉紧。证为邪滞中脘、痞满结痛。治当消痞散结、安蛔止痛。方取小陷胸汤以散心下结滞,辅以
四逆散疏肝和胃,另用乌梅丸调其寒热、制蛔定痛。药用:全
瓜蒌20克、
法夏30克、
黄连5克、
柴胡10克、
枳实10克、
白芍10克、炙
甘草10克、
黄柏15克、
花椒10克。嘱急煎2次混合,分四次当日服下;另加乌梅丸18克(中成药)顿服。次日查房,患者自诉服药后入夜痛止,至今晨未发,思食但不敢进,氧气吸管已拔。然患者因药味苦涩,服药未遵医嘱,汤、丸药量均减半。有鉴于此,是日医者拂袖而去,未处方药。翌日其夫偕同经治外科医师再请。诊见患者腹痛
呕吐又发,鼻中重插氧气吸管,症状回复如初。考虑前方对证,病情复发乃患者不遵医嘱、擅减药量所致。故仍以原方加入乌梅30克,首剂服法同前,余按常规煎服,另配服乌梅丸9克/次,2次/日。16日查房:自诉谨遵医嘱,恨病服药;药后痛势锐减,疼痛自脘胁明显下移至脐周,腹中饥饿,已进米粥。17日诉腹痛已止,能进普食2两/餐。18日患者已下床活动,宛如常人。因急于回家料理农事,要求出院。嘱余药2剂带回续服,以资巩固,出虫便罢,痛发再诊。
按:本案辨证实属蛔虫窜扰肝胃(胆囊已割)而致蛔厥,病位偏高,病势危急。前医用乌梅丸本属对证,后效不支者,乃病势增而药量不增,病位有变而治法依然之过。余虽仍用乌梅丸调其寒热、制蛔定痛,但主以小陷胸汤加味以散心下结滞,并疏理肝脾,俾乌梅丸得以军威复振。小陷胸汤本为《
伤寒论》治痰热互结、胸中满痛之方,明代许宏《金镜内台方议》云,“又治心下结痛,
气喘闷者”,竟与本证率相吻合,用之因取捷效,免除病人再挨一刀(再挨多少刀也难解决问题)。足见临证不可拘于一方一证。前贤所谓“方随证转”,诚为经验之谈。
此案乃经方活用,经整理后投北京某权威中医杂志,编辑先生用
铅笔划以“?”并附以“痰热互结”字样予以驳回,显系囿于本方原意,不信其真能治疗蛔厥急症。后转投《湖南中医杂志》得遇知音,刊于1987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