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成本健康体系的由来
吴清忠 周五, 2011年 04月 22日 08:48
2009年9月，中国科学院深圳先进科学院的金雷博士，邀请我参加一次讨论会，主题是“低成本健康体系”。听到“低成本”这三个字让我有非常熟悉而且亲切的感觉。年轻时有一段时间我的工作内容也和这三个字有密切关系，当时我是个自动控制工程师，主要努力的方向是在台湾工业界发展和推动“低成本自动化”。那是人生上半场的重头戱，没想到在人生下半场又见到了这三个字，却不再用在机器上而用在人体的健康上，我这一生似乎是要帮着人们省钱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课题的名称，深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发展课题，是真正能够解决许多健康问题的方向。这个机构是我期待很久的中医科学研究机构，这个机构和传统医学研究不太一样，没有太多的医生，却拥有众多精于各种基础科学又对中医学有浓厚兴趣的科学家。
复旦大学的费伦教授也加入了这个团队。
英国的哲学家罗素对神学、哲学和科学有着非常具有智慧的定义。他认为一切被验证为确切的知识都属于科学；一切涉及超乎确切而且无法被验证的教条，都属于神学；介于神学与科学之间还有一片受到双方攻击的领域，就是哲学。
套用罗素的分类逻辑来看现代医学，可以把现代医学分为三个部份。第一个部份是和细菌相关的疾病和治疗方法，以及人体受到外伤之后的手术修复技术，这两部份是非常确切的被验证过，属于科学领域。第二个部份是所有的慢性病，这部份所有的疾病都不知道其发生的原因和成病的过程，也缺乏可被不断重复验证的痊愈之道。同时各种疗法充斥市场，彼此不断互相攻击。这部份仍然充满了许多的不确定性，自然仍属于哲学领域。第三部份是心灵学说，特别是各种和灵魂及前世今生相关的领域，都是在现有科学能力下无法被验证的理论。这部份属于神学的领域。
目前在全世界最大的医疗支出，都在第二部份哲学领域的慢性病部份，而这个领域也是进步最慢的领域。主要是医学体系错认为这个领域已经进展到了科学领域，在大多数慢性病都缺乏确切的理论和有效的痊愈方案的现况，实际上慢性病医学还停留在哲学的领域。只有在大多数慢性病都找到了成病的原因，也发展出了痊愈之道时，慢性病医学才算进入了科学领域。医学界却用极度权威的态势来制定严苛的医疗相关法令，限制了整个医学体系的思考能力。
发展“低成本健康体系”主要想解决的问题在于慢性病。因此，在计划开始之前，必需先厘清慢性病医学的各种问题，再组织正确的科研团队。考虑了这些因素，这个方案的开展必需以多学科专家组成的团队，才能不受传统医学知识框架的束缚。用完全开放的思想，利用各种先进的科学领域技术和知识，站在哲学层次的基础来研究人体。
2008年美国新总统欧巴马上台，第一件事就是解决医疗问题，虽然美国的国民所得高出中国很多，但是美国和中国同样有穷人没钱看病的问题。美国人想做的解决方案是推动全民健康保险。这个方案在医疗费用高昂的美国需要支付非常庞大的费用，对于每年支出超过2.3兆美元医疗支出的美国，这个数字将再大幅攀升。
现代的中国也有穷人没钱看病的问题，中国政府则提出发展“低成本健康体系”的方向。这个解决方向不单是从政策和商业行动上解决问题，而是从基本的医疗技术上去寻求解决方案。这个方向的目标，必定要先设法降低医疗成本，才能解决穷人没钱看病的问题。
美国人利用全民健保的方式，虽然能解决穷人看病的问题，但是穷人以外的其他人则需要支付更高额的医疗保险费用，是另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痛苦。美国人目前的医疗支出已经高达全民所得的六分之一，如果实施全民健保，整体医疗支出必定更快速的增长。如果能够科学化的发展出新的低成本医疗技术，则不但能解决穷人没钱看病的问题，也能降低穷人以外其他人的高额医疗支出，甚至有机会减少人民的疾病痛苦。中国政府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向，似乎比较接近中医治病从根本治起的作法。美国政府的解决方案，则比较像西医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的作法。
中国大陆在1970年代后期开始实施一胎化的人口政策，开始的二十多年是家庭人口负担最轻的年代。每个家庭只有一个孩子，孩子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六个大人照看一个孩子，把孩子带大不会太累。三十多年后，这些孩子长大了，成家后新婚夫妻两个人各带上六个长辈，一共需要承担十二个长辈的老年看护责任。由于一胎化是全国性的政策，人口老化自然也成为整个社会和家庭必需面对的严峻问题，而且是必需投注大量心力解决的大问题。
随着经济发展的不断提升，医疗费用愈来愈高，看不起病的人愈来愈多。这个问题将随着人口老化的程度，以及M形社会所造成的贫富差距的愈来愈大而愈来愈严重。因此，中国政府在几年前就向医学及科学界提出这个课题，希望找到比目前的医疗体系更好的解决人民健康问题的方向。相较于美国政府从保险制度来改善医疗体系，中国政府想要建构的“低成本健康体系”更为高明，有机会从根本解决问题。
虽然台湾没有实施一胎化，但是早年实施非常成功的“两个孩子恰恰好”政策，彻底改变了华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愈来愈多的年轻人不想结婚和生孩子。到了2009年，居然以接近1％的生育率，成为全球最低生育率的地区，进入人口负成长的阶段。人口老化的问题和中国大陆一样严重。不过由于台湾拥有全球最好的全民健康保险体系，人民没有看不起病的问题，只不过健康保险支出的不断增长，成为政府和人民愈来愈大的负担。
回到哲学层次思考医学
西方医学早期存在着顺势疗法和对抗疗法两种不同观点的派别。『顺势疗法』又称为『同类疗法』，在西方世界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是西方最主要的另类疗法之一。有医学之父美誉的古代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公元前四六○~
三七七年)，是第一个倡导『利用能够引发同样症状的药物治疗疾病』的人。他曾经说：『利用能引发频尿症状的药物，能够治愈频尿』，可以说是『顺势疗法』的最早起源。当时也有人提出利用能够产生和疾病相反反应的药物，将症状消除的观点。这两种完全相反的观点，经过了两千多年来的发展，前者慢慢发展成为『顺势疗法』，后者则发展成为『对抗疗法』。
以打喷嚏为例，『顺势疗法』采用会使人打喷嚏的药物，引发体内的反应，使喷嚏打得更猛，让身体把隐藏在体内的疾病发散出去。『对抗疗法』则采用会使鼻子干爽的药物，很快的让喷嚏停止。『顺势疗法』认为喷嚏不是单独鼻子的问题，而是整个身体的问题。而『对抗疗法』则认为打喷嚏是单纯鼻子的问题，是鼻子对水或异物过敏，因此只要使鼻子不那么敏感，不再打喷嚏就算治好了疾病。
『顺势疗法』和中医在许多方面有共同的观点。例如，希波克拉底帮人看病时，是以整个病人的状况，包括日常生活和周遭的一切来考虑，找出疾病的真正原因。治疗时也必需全面调和处理，并且兼顾平衡和整体性的疗法，力求去除疾病的真正原因。这种观点和中医的观点几乎相同，也非常接近于近年来西方大力提倡的整体性疗法。中医将人体的主要器官分为五脏六腑，认为任何一个脏或腑出现疾病时，可能是受到其他器官的影响，必定也会影响其他的器官，也就是医生在诊断疾病时必需从病人的整体状况来观察。并且主张五脏六腑必需经常处于平衡状态，对于疾病时的失衡状态有极为细腻的分析逻辑和对治手段。
另外『顺势疗法』认为人体的康复主要有赖于人体内部神秘的生命力，在条件合适时会启动复原工程。中医则认为气血是人体的主要能源，气血充足之后，人体的自修复系统即会启动复原工程，修复人体的损伤。中医所说的『气血』，和『顺势疗法』中的『生命力』似乎是相同的东西，只是气血比生命力更为具体，而且可以调控。
因此，人体自愈机制的研究，可以从古代西方的顺势疗法及中医的概念中找到许多有用的概念、理论和经验。再用现代的科学技术依着这些理论和概念设计新的检测手段和方法，建立适合时代科学化的全新健康体系。
比较对抗疗法和顺势疗法或中医技术，对抗疗法完全忽视身体自愈能力的存在或者认为身体只有很有限的自愈能力。面对疾病时，所有的治疗全部依赖外在的药物。也就是对抗疗法只利用很少部份的人体资源，大多数都使用外在的资源，所有这些资源都需要支付昂贵的成本。
顺势疗法和中医技术则认为身体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并且经常进行着各种自愈行为。某些疾病的症状，很可能是身体自愈时产生的现象。因此治疗疾病时，用各种手段启动身体的自愈能力。面对疾病时，这种方法只使用少量的外在资源，大量使用人体本就具备的资源。使用每一个病人自身的资源，所需要的成本必定少得多。
什么是低成本健康体系
无论未来采用那一种医疗手段，从低成本考虑最佳的解决方案，必定是建立一套能够“充份发挥人体自愈能力”的健康体系。也就是要充份运用人体本就具备的智慧，以及内部自我疗愈的体系。人体的自愈机制是每一个人天生都具备的，完全不需要额外成本，自然有机会成为低成本健康体系最坚实的基础。因此，这个课题的研究必需围绕着“人体自愈机制”发展，彻底理清人体的自愈机制，才知道如何充份发挥它。
这种“充份运用人体的自愈机制”，正是中医最核心的概念。中医理论中认为身体本来就具备强大的自愈能力，这种自愈能力会由于身体的能量不足，或经络阻塞，或其他原因而造成自愈能力不能顺利运行。中医师治病最重要的工作就在排除这些原因，使身体的自愈机制能顺利启动。最终克服疾病的仍然是人体的自愈机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