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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专栏:河南信阳瞒报十几宗蜱虫叮咬致死案例

河南信阳去年瞒报被蜱虫叮咬死亡人数后,今年再次瞒报蜱虫疫情死亡人数。虽然当地卫生部门在5月底通报信阳市共有4人被蜱虫叮咬致命,但并未及时通报近期死亡人数,而即便是同一时期死亡人数,也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

  记者实地调查走访发现,截至目前,信阳市至少有18人在被蜱虫叮咬后失去生命。

  本报记者 何光伟 发自河南信阳

  8月6日早晨,是农妇熊才华出殡的日子。

  没有遗体告别仪式,也没有悼词。亲人们按照大别山地区的风俗,为熊才华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56岁的熊才华,在被蜱虫咬伤后饱受折磨不治身亡。

  身体健康、从没生过病、家里大小事都靠她操劳……熊才华的过世,让家人难以接受。

  熊才华的二儿子肖作良在电话里用近乎沙哑的声音说,“太突然了,接受不了……我母亲死得太冤枉了,蜱虫太害人了。”

  和熊才华一样,在河南省信阳市,今年再次有多人被蜱虫咬伤后送命。

  被蜱虫叮咬后死亡的人,基本是55岁以上的农民。他们大部分人逃过了1959年的信阳大饥荒劫难,没想到现在却被一只小小的蜱虫叮咬致死。

  以商城县为例,该县卫生部门在让乡村医生们推广普及“蜱虫叮咬致病防控知识问答”时,医生们都被告知“对发热病人,一律不许接诊”。

  多名村医向时代周报证实,“包括小孩在内,一旦有发热状况,村医都不能接诊,必须要求病人去商城县人民医院检查”。

  由于谈蜱色变,以至于不少村民不敢下地干活,甚至因延误治疗时机而送命,有村医直批官方此举就是“不作为、乱作为”。

  河南省卫生厅今年只在5月底通报一次蜱虫疫情,称全省只有4人被蜱虫咬死。商城县在6月上旬的通报称,死亡人数为5例。

  但时代周报记者实地调查发现,仅商城县关庙乡截至6月5日至少有3人被蜱虫叮咬后死亡,包括该乡王湾村的贺善红、王寨村的黄遵芳和板庙村的邱孝顺。

  商城县继续成为蜱虫疫情重灾区,截至记者发稿前,该县至少有15人因蜱虫致命,整个信阳市则至少有18人死于蜱虫叮咬。

  黄遵芳在4月下旬死于蜱虫叮咬,她最初症状是发高烧,有些伴随咳血,最后体内血小板和白细胞不断减少,在数天内多个器官功能相继衰竭。

  村民们曾一度因黄遵芳的死亡引发恐慌,他们都害怕自己被蜱虫咬伤,但又不得不下地上山干活。

  黄遵芳的家属控诉,由于政府的宣传和预防工作缺失,导致被咬者误诊送命,“他们难逃关系”。

  这仅仅是才开始。商城县双椿铺镇的永阶和陈远秀夫妇,竟然同时被蜱虫咬伤。双椿铺镇的村民们出门时都非常小心,他们不得不加强防范措施。

  商城县鲢鱼山乡的张永林指责官方“宣传不到位,群众防疫不到位”,他认为“政府必须要给老百姓一个说法”。

  讨钱保命

  商城县金刚台乡连二塘村塘头组的郑代亮,截至8月1日,他已经被蜱虫叮咬第9天了。

  今年58岁的郑代亮,他老婆多年前就患有精神病。家里一个16岁的女儿,入秋开学就要上高中了。一个13岁的儿子,也在上初中。

  被蜱虫咬伤后,他自己压根就不知道。直到被叮咬第8天,他实在受不了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被蜱虫咬伤。

  郑代亮在堂弟谢祖强的陪同下,带上准备给女儿郑凤上学用的5000块钱,来到154医院。

  这5000块钱是郑代亮的全部家当,但医院表示仅稳定郑的病情,至少需要20000元,如果要医好他,至少要40000元。

  数万元花费治疗蜱虫咬伤,对这个年迈的农民而言,无异于是个天文数字。

  先是郑家的亲戚们凑钱,然后几个近亲借钱筹措,也就只凑到18000元。后经谢祖强多次交涉,154医院终于答应先让郑代亮住院治疗。

  谢祖强表示,医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们得知堂兄家庭贫困后,才同意让他先交部分医药费住院。

  医生告诉谢祖强,再观察一天,郑代亮如果能挺过8月2日,就能度过危险期。

  为筹措钱给郑代亮治病,郑代亮的两个孩子,也在户族长者的带领下,在村里挨家挨户为父亲筹钱保命。

  好心的乡邻们都纷纷伸出援手,“你10块我20”,就这样为郑代亮捐钱。

  生活贫困和妻子生病已让郑代亮苦不堪言,此次被蜱虫咬伤更让他难以承受。这口逼近死亡的叮咬,让和郑代亮一同住院的患者的家属们,更加同情他的遭遇。

  同样来自金刚台乡的唐光成,他已不忍多看一眼郑代亮躺在病床上的表情:呕吐、呻吟、无法进食……

  和郑代亮同病房的几位被蜱虫咬伤者家属,他们对官方的不作为表示愤慨:“如果被蜱虫咬伤的是那些官员或者他们的爹妈,他们就会重视。”

  郑代亮和他的病友们都知道蜱虫只叮咬穷人,“蜱虫只咬可怜人,只有他们才下地种田”。

  和郑代亮同龄的人都记得,他们早在1959年信阳大饥荒时,已算是劫后余生。如今又遭虫疫,他们只能在内脏衰竭的折磨中等死。

  但郑代亮是幸运的,毕竟苦熬数天后他的病情基本得到控制,他终于在8月8日下午出院回家。

  前面3间小平房,后面是3间土坯瓦房,这种上世纪80年代在电影里能看到的镜头,就是郑代亮的家。

  住院一共花了31000块钱,新农合给郑代亮报了6261块钱。让郑代亮发愁的是,女儿郑凤马上要开学了,她究竟还上不上学?

  郑凤以475分的好成绩考入了商城县的钟铺高中,校方得知她家庭困难,主动给她减免了三个学期的学费。

  学费暂时不用交,但生活费仍然无法解决。懂事的郑凤自己主动提出不上学了,她要“出去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

  虽然无能为力,但谢祖强仍然极力反对郑凤辍学。他希望政府能帮助郑凤,“如果她辍学,就太可惜了,她这辈子就毁了”。

  郑代亮虽然逃过蜱虫咬伤劫难,但他即将要面临女儿辍学和偿还众多亲友债务的命运。近30000块钱的经济负担,将让他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

  但现在的问题是,被蜱虫叮咬后身体恢复也需要很长时间。谢祖强担心堂兄的身体能否恢复到被蜱虫咬伤前的状态,否则他就无法劳作,更不用谈供孩子读书了。

  延医丧生

  被蜱虫咬伤后,越早治疗效果越好。154医院感染科的医生认为,耽搁最佳治疗时期,就等于无药可救。

  8月1日,时代周报记者在154医院见到了肖作良和他病重的母亲熊才华。

  在病房里,熊才华一直呕吐不停,熊才华抽搐着疲惫的身躯,发紫的脸色足以表明被蜱虫咬伤后是多么痛苦。

  熊才华已多日水米不进,身体极度虚弱。肖作良在一旁无奈地看着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母亲,他只能隔几分钟就倒一次痰盂。

  得知母亲被蜱虫咬伤,肖作良匆忙从浙江省金华市一保温瓶厂辞工,赶回河南省商城县长竹园乡药铺村的老家,陪母亲入院治疗。

  熊才华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蜱虫叮咬了,直到7月25日发病,她才去村里的卫生所就诊。

  村医将她发热当成了感冒,连打两天半消炎针,发热反倒越来越严重,最后才意识到可能是被蜱虫咬伤引发的“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征”。

  肖作良回家后,在7月28日晚上将母亲送到治疗“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征”的权威医院信阳市解放军154医院检查,最终确定了病因。

  按照医生的说法,熊才华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机,这无异于对她宣布了“死亡通知”。

  但肖作良仍然相信母亲能够治好,他倒完痰盂走出病房告诉记者,“只要我妈挺过这两天,就没事”。

  不料熊才华的病情未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她在随后的两天,高烧也一直只增不减。

  到了8月3日夜间,医生不得不宣布熊才华病危。肖作良不能接受医生的说法,他依然幻想能有奇迹发生。

  在他的坚持下,医生又给熊才华开了4盒血必净,每盒5支,一共是949块钱。

尽管加大了注射药量,但对熊才华的病情依然无任何缓解。到了8月4日早晨,熊才华不得不出院回家。

  医院不希望病人死在病房。熊才华的病友表示,按照信阳当地的习俗,谁都不愿死在外面,“就算断气,也要死在家里”。

  为了省钱,肖作良开始想从家里叫辆车过来接母亲回家。但他怕路上耽搁时间,只好在医院附近雇了辆车直接回家。

  对于熊才华而言,8月4日从信阳154医院回家,是她最后一次回家,也是一次死亡之旅。

  熊才华在上午9:00就到家了。肖作良仍然不愿放弃,他又去请了长竹园乡卫生院的医生,想让他们给母亲输液。

  医生在10:00多赶到肖家时,熊才华的瞳孔已经放大,肖作良才忍痛放弃救治母亲。

  熊才华回到家后,只过了4个半小时,她就因蜱虫咬伤后引发的“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征”死亡。

  虽然商城县疾控中心也散发了诸如《蜱虫叮咬致病防控知识问答》等宣传单,但农民们对蜱虫的认识依然不够。

  商城县多位受访的村医对上述观点表示认同,“很多人被蜱虫咬伤后,他们毫无察觉。等到发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村医们表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家里只有老人和儿童。即便被蜱虫咬伤发热,他们也以为是感冒,根本就不去医院检查”。

  商城县官方数据表明,全县75万人有20多万人在外打工。留守老人,成了蜱虫叮咬的主要对象。

  村医们也认为,村里卫生所无条件检查蜱虫咬伤,老人留守家中无年轻人照顾导致延迟就医,也是蜱虫咬死人多的原因。

  死亡成本

  和郑代亮花钱保命相比,还有不少被蜱虫咬伤者则是人财两空:他们钱花了,但命也丢了。

  熊才华算是典型的一例。她住院的医药费一共花了近9000块钱,光送她回家雇车就花了2000块钱。

  肖作良表示,车是医生介绍的。是一辆很普通的商务车,但车上有担架和挂氧气瓶用的架子,里面看起来跟救护车非常接近。

  不少病人被下达病危通知后,154医院的医生就会主动介绍车辆给病人家属。

  平时从信阳到商城县,即便包车最多也就300到700块钱。肖作良为部分司机赚昧心钱表示愤怒,如果不是没办法,就从家里请车过去了。

  其实在154医院附近,有不少用于拉送病危人员回家的商务车。有知情人士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已经形成了产业链,谁都不希望死在医院里。

  被蜱虫咬伤者的家属,不希望人死在医院。而医院也不希望患者死在医院,所以医生们就乐于介绍车辆给病危者家属。

  一名揽过类似生意的依维柯司机向本报证实,确实有不少司机“以病危患者晦气相要挟漫天要价”,最高能收3000块钱,他批评“那不道德”。

  这名司机呼吁医院能调派救护车护送病危者回家,毕竟“人还活着,医院也不能直接把他们赶走”,只要有医院救护车护送,外面的司机“就无机可乘”。

  熊才华过世后,她的家属们为她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就是这个葬礼,又花了她儿子的两万多块钱。

  肖作良后来在电话中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我妈死得太冤枉了。对我们家打击太大,一家人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熊才华一家10口人,可谓儿孙满堂。她生前就在家给两个儿子带孙子,她的两个儿子则外出打工赚钱。

  但现在不行了。已是两个孩子父亲的肖作良,他无法再外出打工,如果出去,“孩子就没人照看”。

  商城县汪岗乡余卜村的张平贵,住院15天花掉40000多元后,75岁的张平贵仍然撒手归西。他留给家人的,是30000多块钱的债务。

  按照官方说法,信阳市的商城县、光山县、淮滨县、新县和固始县,都顶着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这就让几乎所有被蜱虫咬伤的病人,巨额医药费都压得他们无法喘气。

  对于这个拥有5个国家贫困县的地级市而言,经济落后已经让民生艰难。而对被蜱虫咬伤的农民而言,就连死亡也需要巨额成本。

  自2007年始,信阳市就成为蜱虫叮咬病的重灾区,夺命蜱虫也会在每年5月至9月份如期而至。

  信阳市卫生局此前的通报称,2011年首发病例发生在3月31日,进入4月中旬后病例陆续出现。

  光山县斛山乡斛山街的梅向银,也是住院多日抢救无效身亡。来自光山县的另一被蜱虫咬伤者家属表示,“咬不起,更死不起”。

  他批评医保起不到作用:“很多人被蜱虫咬后,为筹措钱住院耽搁了最佳治疗时期。医保是住院后报销,对那些耽搁病情死亡的人,医保没任何作用”。

  这名家属还认为死亡的成本很高:被蜱虫咬伤后住院,要花很多钱;病危回家,又要被开车的宰一大把;如果抢救无效身亡,安葬费又要花几万。

  被蜱虫叮咬,让农民们难以承受巨额的医药费,他们也因此陷入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等窘境。

  蜱虫咬死人拷问中国医保制度,由于部分患者家贫、筹钱困难,不能及时入院救治,耽搁了最佳治疗时期。

  这就体现不出医保的作用。暨南大学医学院教授夏苏建呼吁,官方应该变通相关措施,以便救助被蜱虫叮咬者。

  既然蜱虫咬人具备区域性特征,地方政府就应该为蜱虫疫情做更多的事情,夏苏建认为官方要及时公布蜱虫疫情。

  由于新农村医疗合作保险报销比例比较低,夏苏建呼吁官方可根据实际情况,适当提高被蜱虫叮咬病人救治的报销额度。

  瞒疫维稳

  新华社早前引述河南省卫生厅的通报称,截至5月24日,河南省共报告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征(蜱虫病)病例70例,死亡4例。

  根据通报,这些患者均从事田间或山林作业。病例全部发生在信阳市,其中商城县32例(死亡4例),发病年龄以40岁至80岁年龄组居多,死亡病例均在55岁以上。

  而商城县疾控中心的一份统计文件显示,截至2011年6月13日,商城县共报告蜱虫叮咬病例49例,报告死亡病例5例,较去年同期累计下降15.51%。

  学界此前认为,信阳山区传播的蜱学名叫全沟硬蜱,以吸血为生。这种蜱蛰伏于浅山丘陵的草丛、植物上,爱躲在茶叶背面。

  信阳市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信阳毛尖的产地,全市范围大规模种植茶叶。而商城县地处大别山腹地,也是鄂豫皖三省交界处。境内七山一水一分田,农民几乎是家家种茶。

  商城县的村民们表示,不少摘茶者的腿上,都有被蜱咬后留下的伤疤。村里养的狗和牛的肚皮上,也经常可以看到蜱在吸血。

  虽然无科学依据,但商城县的村民们认为,茶叶为蜱虫提供了一个适合其生长的栖息环境。所以每逢采茶季节,也就是蜱虫叮咬的高峰期。

  从7月27日开始,时代周报记者走访了商城县的关庙乡、河凤桥乡、鲇鱼山乡、汪岗乡、金刚台乡、伏山乡、双椿铺镇的近30个村庄,证实至少有15人被蜱虫叮咬丧命。

  加之商城县的邻县新县和光山县、浉河区各有1例死亡案例,信阳市被蜱虫叮咬致死至少有18例。即便是官方公布的5月24日以前,也与实际被蜱虫叮咬死亡数字相差甚远。

  时代周报记者致电信阳市卫生局办公室查询,一女官员接电话后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她表示具体情况应找该局疾控科科长黄德了解。

  但在随后的两天数次致电,信阳市卫生局疾控科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时代周报记者提出采访信阳市卫生局局长曹君核实情况,上述女官员以自己有事加之领导不在为由再次拒绝采访。

  而河南省卫生厅新闻办的官员在回复时代周报查询时表示,具体死亡人数以此前公布的4例为准,“并不是每增加一例都要公布出来”。

  该官员表示会在合适时机,不定时地公布蜱虫疫情情况,譬如今年就已经公布了一次。

  至于是否存在瞒报,该官员解释那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河南省卫生厅新闻办只负责传达信息,“那些信息都是层层上报,不会出现错误”。

  该官员否认信阳是蜱虫疫情重灾区,她认为全国很多地方都有蜱虫,譬如“河南的邻省山东省蜱虫咬人也很厉害”。

  为普及蜱虫知识,信阳市卫生部门集中村医们发放了近10万份宣传单。但每次给村医们训话时,都提及“不要死人”。

  商城县的多名村医向时代周报证实,“从市里到县里,每次发放宣传单前开会,领导们都强调不要死人。这么多人被咬伤,死亡人数肯定不止通报的那个数”。

  信阳市去年被蜱虫叮咬后死亡人数达到近20人,但卫生部门无人被追责。有村医认为,今年为什么总强调“不要死人”,就是他们害怕人死多了被问责。

  所以“肯定存在瞒报”,一名村医告诉时代周报,有了去年的瞒报“临床经验”,信阳市的卫生部门今年想不瞒报都不行。

  从7月初至今,154医院感染科1楼的8个病房里,几乎天天爆满,全是被蜱虫叮咬的患者。

  时代周报记者在病房看到,病人床头病历卡上都写着“发热待查”4字,而非“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征”或“蜱虫叮咬症”等字样。

  但病人们都明白那是被蜱虫咬伤的标志,他们认为被蜱虫叮咬容易让人慌乱,医院这样写,可避免引发社会不稳定。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有知情者透露,写“发热待查”就是为瞒报蜱虫病死亡人数,“蜱虫咬人没写在病历上,若有人死亡只好算‘死因不明’”。

  医生随即给熊才华注射了一针血必净,一次性注射10支。在不到12小时,她被再次注射剩余的10支血必净。


记者:何光伟

来源:广东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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