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氣、衛氣是液體
2009-1-3
營氣、衛氣在《内經》中多処提到，該書對於營衛的來源、運行、功能、病理都進行了詳細的闡釋。更是由於《傷寒論》中營衛的廣泛運用，使得營衛成爲一名中醫必須鑽研的内容。我在初入中醫藥大學時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並進行了長期的研究，未果。此次復習《内經》數月，小有所悟，寫出來與大家共同分享。
1 氣不是氣體，也不是一種神秘的力量
營衛屬於氣的一種，所以先得了解氣的含義。由於受以前觀念的束縛，我在接觸到《内經》中所講的氣時，縂會不自覺的聯想到氣體的氣，或武俠電影中氣功的氣。循此而入，幾乎不能得氣的皮毛。
2 氣很普通
氣很普通，例如衛氣、營氣來源於飲食，並沒有特殊之處，人人都有。我將氣想得很高深，因此不能得見其真面目。氣在《内經》中廣泛運用，天氣、地氣、人氣、物體之氣，無處沒有氣。氣有時候是指一種物質，有時候是物質屬性或特點的代稱。如“芳草之氣美，石葯之氣悍”、“酒者熟穀之液也，其氣悍以清”。這個氣就是事物相互作用時所表現出來的特性。水寒而火熱，這個寒熱是對事物溫度這一屬性的描述，寒又可稱爲水的特性。
換個表達方式，就是説《内經》重視的是事物的物質基礎和屬性。與西醫學不同的是，中醫學對於事物屬性的認識更加深刻。屬性才是不同事物得以被區分的原因和依據，因此認識屬性是我們認識事物的入手點。屬性是物質基礎的表現，當對多種事物的屬性和物質基礎有認識之後，就可以將事物以類劃分，即“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就可以用以有的知識去認識新事物，依據它的物質基礎來推斷其屬性，或者依據其屬性來推斷其物質基礎。
從現代科學的觀點來看，《内經》時代對於事物物質基礎的認識非常有限，這在西醫來看是無法理解的，而值得驚奇的是古人照樣發展出了偉大的中醫學，其中的原因可能就是我們抓住了事物的屬性來入手。
3 飲食精微在人體内的存在形式
飲食被吸收進人體的經脈后是什麽狀態呢？不可能是氣態，人體的經脈系統中是不允許氣態物質的大量存在，例如我們做實驗將空氣注射入
兔子的血管兔子就會死亡。也不可能是固態，因爲這些物質是要運行的，被輸送到人體各部，而固態的物質會堵塞人體轉運物質的管道。《内經》中多処提到寒可以使得血凝泣，凝泣就是變成了類似固態的物質，反過來，正常的血是液態而不是固態，血液中包含了大量水穀精微，因此水穀精微在人體中不會以固態形式而存在；可能是液態，液態具有流動性，便於輸送，我們能直接感受到的就是血液。綜上，飲食被吸收進人體的經脈后是以液態的方式存在。用現代的眼光來看，就是各種物質與水的混合物。
4 飲食精微在人體内的劃分
飲食精微以液態的方式存在，《内經》作者根據人體内各種液態物質的特性，將他們劃分開，分別命名。營衛就是衆多種水穀精微中的兩種。
《霛樞?決氣》談到“黃帝曰：餘聞人有精、氣、津、液、血、脈，餘意以爲一氣爾，今乃辨為六名，餘不知其所以然”。六者均來自水穀，可以稱爲一氣，但它們各有特點，又可以被劃分成六氣，即六种的意思。在《内經》中多是以一為貴，此處卻分爲六名，這體現了一種什麽思想呢？
能夠正確的劃分和認識事物是我們認識進步的體現。比如現代的學科劃分越來越細，而且一些新的學科不斷出現，這就是人類認識進步的一種體現。《内經》也是在搞中醫研究，人是個一，天地也是個一，這是《内經》的最高思想。可只有這點認識是沒有用處的，必須認識清所謂的一具體如何，這才算認識。《内經》一百六十二篇所言無非就是對這個一的具體認識。
研究必須要認清人體，把各個部件能夠分清。食管連胃，胃連小腸，小腸連回腸，回腸連廣腸，這些都連接在一起，爲何還要分成幾個名字，這是因爲它們有不同的特性，所以要分開來認識。十二經相連一體，我們還是要把它分爲十二個部分來認識。體内的有尿液、氣、汗、眼淚、唾液、
腹水、氣、津、髓液、血等，都屬於液體，我們同樣要分別命名，分別認識。
“劃分、分別認識與綜合認識”是《内經》中的一個認識模式。現在的中醫學由於受到西醫學的壓力以及自身中一些流派的影響，過於強調合，強調整體。這是不對的，沒有分，就無法真正認識合。
5 營衛的劃分
營氣和衛氣常並列而提，合稱營衛。二者都是液體，来源於飲食。衛氣的特性是慓疾滑利，營氣的特性是專精，特性決定了它的分布和循行方式。《素問?痹論》對比了營氣和衛氣，“榮者，水穀之精氣也，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乃能入於脈也。故循脈上下，貫五臟，絡六腑也。衛者，水穀之悍氣也，其氣慓疾滑利，不能入於脈也，故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於肓膜，散於胸腹”。
認爲營衛是液體有何依據呢？首先，水穀精微在人體内的直接存在方式是液態，而營衛屬於水穀精微，因此營衛是液體。提出“直接”二字來限定是因爲水穀精微可以轉換成人體的固體部分，此處要談的是未被消耗或轉化的水穀精微。
其次，《霛樞?營衛生會》談到營衛與血是同類。“黃帝曰：夫血之與氣，異名同類，何謂也？岐伯答曰：營衛者精氣也，血者神氣也，故血之與氣，異名同類焉。”緊接著又舉例證明，“故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故人生有兩死而無兩生。”汗來自津，故營衛和血都包含了津。這個例子談的是營衛與血的關係，血是液體，津也是液體，這不就説明營衛也是液體嗎。營運行在脈中，血也運行在脈中，故營與血混合在一起，血的生成也需要營氣，衛行脈外，營衛血三者又與津相混合。
更深層的含義是液體物質的離合，體内的各種液體都是混合物，一定條件下可以合，也可以分。粗略的講都是水穀精微，細分的話可分爲營、衛、津、液等。《霛樞?血络论》中還提到血管中的血與津液沒有完全融合的特殊情況，“血出清而半為汁者，何也？……新飲而液滲於絡，而未合和於血也，故血出而汁別焉；其不新飲者，身中有水，久則為腫。”
陳萌［1］認爲衛氣與津液不僅均循行於脈外,而且功能也是一致的,提出了“衛津一體”的觀點。這個觀點已經涉及到衛氣的實質，非常有意義，但還沒有認識到人體内液體變化的規律，衛氣是津液，但津液不是衛氣。
6 人體内的滲透現象
《内經》中的經絡屬於管道系統，又稱爲經隧，氣血運行其中。而氣血的運行是將各種物質運送到全身組織行榮養的作用，物質必須到管道系統之外發揮作用。而古人對於這一點並沒有現在解剖學上的認識深度，他們不知道還有毛細血管這個小東西。聰明的古人運用“遠取諸物，近取諸身”的方法解決了這個難題。古人知道物質必須要到管道之外，聯想到普遍存在的滲透現象，農業中的灌溉，古人用“滲”來概括物質運行到管道系統外的機理。這個機理包含了三個部分：滲透的部件——滲透膜，膜兩側或内外的原材料和產品。
《内經》共有23個“滲”字，如《素問?解精微論》：髓者骨之充也，故腦滲為涕。如《霛樞?小針解》：“ 节之交三百六十五会”者，络脉之渗灌诸节者也。如《霛樞?營衛生會》：下焦者，別囘腸，注於膀胱而滲入焉。如《霛樞?五癃津液別》：故五脏六腑之津液，尽上渗于目。
“津液”在《内經》中共40処，含義很廣泛，但不離液態這一基本特徵。從上面列出的例子我們可知水穀精微所形成的津液在人體内由於滲透膜滲透性的不同，可以形成不同特性的液體，如較爲粘滯的髓液，較爲流利的津。因此我提出推論：人體内各種體液的特性由滲透膜的滲透特性決定。
水穀精微進入人體的過程古人描述得也非常形象。如“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霛樞?營衛生會》)。泌的本意是:
泉水湧出的樣子，引申為流質由細孔滲透出來。蒸有兩种意思：1，加熱；2，假借為“烝”,氣體上升。飲食可以分爲兩部分，糟粕和精華，擠壓糟粕將精華分離出來，這種精華是屬於液態，因此又稱爲津液，將這種津液濃縮，使其上升注入肺經。這個過程中也必定包含滲，因爲肺經並沒有接很多管子直通入腸胃中，而是隔開的，因此是津液滲透到某個部位，然後再進入肺脈。
對於這部分機理的認識我們大可以借鑑西醫學的相關内容來擴充自身。
7 總結
本文論述了古人強調認識事物屬性的特殊方法，論證了“水穀精微在人體中以液態的方式存在，營衛作爲水穀精微中的兩种，也屬液態”這一觀點。提出了“體内的各種液體都是混合物，一定條件下可以合，也可以分”的觀點。闡釋了《内經》中反復出現的的滲透現象，並提出推論——人體内各種體液的特性由滲透膜的滲透特性決定”。本文提出的很多觀點還未深入論證，不當處頗多，請各位同好多多指教。
參考文獻
[1] 陳萌,王慶囯.衛氣的實質與醫學意義.中華中醫藥雜誌2007,22(8):501-502.
－－－－－－－－－－－其中的“？”本身是一个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