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禀二仪之气,成四大之形。愚智贵贱则别,养生惜命皆同。贫乏者力微而不逮,富贵者侮傲而难持;性愚者未悟而全生,智识者或先于名利。自非至真之士,何能达保养之理哉?其有浓薄之伦,亦有矫情冒俗,口诵其事,行已违之。设能有行者,不逾晦朔,即希长寿,此亦难矣。
是以达人知富贵之矫傲,故屈迹而下人;知名利之败身,故割情而去欲;知酒色之伤命,故量事而撙节;知喜怒之损性,故豁情以宽心;知思虑之销神,故损情而自守;知语烦之侵气,故闭口而忘言;知哀乐之损寿,故抑之而不有;知情欲之窃命,故忍之而不为。若加之寒温适时,起居有节,滋味无爽,调息有方;精气补于泥丸,魂魄守于脏腑;和神保气,吐故纳新;嗜欲无以干其心,邪yin不能惑其性,此则持身之上品,安有不延年者哉?形者,气之函也,气虚则形羸;神者,精之成也,精虚则神悴。形者,人也,为万物之最灵;神者,生也,是天地之大德。最灵者万物之首,大德者为天地之宗。万物以停育为事,天地以清净是务。故君子养其形而爱其神,敬其人而重其生,莫不禀于自然,从于自本,不过劳其形,不妄役其神。
夫人只知养形,不知养神;不知爱神,只知爱身。殊不知形者,载神之车也,神去则人死,车散则马奔,自然之至理也。
五色重而天下爽,珠玉贵而天下劳, 帛通而天下倾。是故五色者,陷目之锥;五音者,塞耳之推;五味者,截舌之斧。
华佗善养生,弟子广陵吴普、彭城樊阿受术于佗。佗语普曰∶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
人身常摇动,则谷气消,血脉流通,病不生,譬犹户枢不朽是也。
人所以得全其生命者,以元气属阳,阳为卫;以血脉属阴,阴为荣。荣卫常流,所以常生矣。
又曰∶荣卫即荣华气脉,如树木芳荣也。荣卫脏腑,爱护神气,得以经荣,保于生路。又云∶清者为卫,浊者为荣。荣行脉中,卫行脉外,昼行于身,夜行于脏,一百刻五十周,至平旦大会两手寸关尺。阴阳相贯,常流如循其环,始终不绝,则人生。故当运用调理,爱惜保重,使荣卫周流,神气不竭,可与天地同寿矣。
树衰培土,阳衰阴补。含育元气,慎莫失度。(注云∶无情。)若草木至衰朽,即尘土培之,尚得再荣。又见嫩枝接续老树,亦得长生,却为芳嫩。用意推理,阳衰阴补,是以宜之。衰阳以少阴补而不失,取其元气津液引于我身,即颜复童矣。童女少女正气未散,元和才一,遇之修炼其百倍,切忌自己元气流奔也。(出《罗公三峰歌》)人之情性为利欲之所败,如冰雪之曝日,草木之沾霜,皆不移时而消坏矣。冰雪以不消为体,而盛暑移其真;草木以不凋为质,而大寒夺其性。人有久视之命,而嗜欲减其寿。若能导引尽理,则长生罔极。(《保圣纂要》)神者,魂也,降之于天;鬼者,魄也,经之于地。是以神能服气,形能食味。气清则神爽,形劳则魄浊。服气者绵绵而不死,身飞于天;食味者混混而往往,形归于地,理之自然也。
专精养神,不为物杂,谓之清;反神服气,安而不动,谓之静。割念以定志,静身以安神,保气以存精。
思虑兼亡,瞑想内视,则身神并一。身神并一,则近真矣。
有者因无而生,形者须神而立。故有为无之功。形者,神之宅,莫不全宅以安生,修神以养神。若气散归空,游魂为变。火之于烛,烛靡则火不居;水之于堤,堤坏则水不存。魂劳神散,气竭命终矣。
我命在我,不在于天。但愚人不能知此道为生命之要。所以致百病风邪者,皆由恣意极情,不知自惜,故损生也。譬如枯朽之木,遇风则折;将崩之岸,值水先颓。今若不能服药,但知爱精节神,亦得一二百年寿也。
夫禀气含灵,惟人为贵。人所贵者,盖贵于生。生者神之本,形者神之具。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毙。若能游心虚静,息虑无为,候元气于子时,道引于闲室,摄养无亏,兼服良药,则有年耆寿,是常分也。如恣意以耽声色,役智而图富贵,得丧荣于怀抱,躁挠未能自遗,不拘礼度,饮食无节,如斯之流,宁免夭伤之患也?(《养生延年录.序》)人生而命有长短者,非自然也,皆由持身不谨,饮食过差,yin快无度,忤逆阴阳,魂神不守,精竭命衰,百病萌生,故不终其寿。(《养生延年录》)五谷充饥体而不能益寿,百药疗疾延年而不能甘口。充饥甘口者,俗人之所珍;苦口延年者,道士之所宝。
百病横夭,多由饮食。饮食之患,过于声色。声色可绝而逾,饮食不可废一日。为益亦多,为患亦多。
体欲常劳,食欲常少。劳无过极,少无过虚。去肥浓,节咸酸,减思虑,损怒气,除驰逐,慎房室,武氏行之有效。
人受气,虽不知方术,但养之得理,常寿一百二十岁。不得此者,皆伤之也。少复晓道,可得二百四十岁;复微加药物,可得四百八十岁。养寿之法,但莫伤之而已。夫冬温夏凉,不失四时之和,所以适身也。重衣浓褥,体不堪苦,以致风寒之疾;浓味脯腊,醉饱厌饫,以致聚结之疾;美色妖厌,嫔外家盈房,以致虚损之祸;yin声哀音,怡心悦耳,以致荒耽之惑;驰骋游观,弋猎广野,以致狂荡之失;谋得战胜,兼弱取乱,以致骄逸之败。盖圣贤诚究其理也。然养生之具,譬如水火,不可缺,过反为害。
喜怒损志,哀戚损性,荣华惑德,阴阳竭精,皆学道之忌,仙法之所疾也。虽还精胎息,仅而补之,内虚已彻,犹非本真。《真诰》曰∶善摄生者,卧起有四时早晚,与居有至和之常制。
筋骨有偃仰之方,闲居有吞吐之术。流行荣卫有补泻之法,节宣劳逸有与夺之要。忍怒以养阴气,抑喜以养阳气。然后先将草木以救亏缺,服金丹以定不穷。养性之道尽于此矣。
食能排邪而安脏腑,神能爽志以资血气。摄生者气正则味顺,味顺则神气清,神气清则含真之灵全,灵全则五邪百病不能干也。故曰∶水浊鱼瘦,气昏人病。夫神者生之本,本者生之具。
大用则神劳,大劳则神疲也。
食谷者智慧聪明,食石者肥泽不老,谓炼五色石也。食芝者延年不死,食元气者地不能埋,天不能杀。是故食药者与天地相配,日月并例。
少不勤行,壮不竞时,反而安贫,老而寡欲。闲心缓形,养生之方也。或疑者云∶始同起于无外,终受气于阴阳,载形魄于天地,资生长于食息,而有愚有智,有强有弱,有寿有夭,天耶?人耶?解者曰∶夫形生愚智,天也;强弱寿夭,人也。天道自然,人道自己。始而胎气充实,生而乳食有余,反而滋味不过,壮而声色有节者强而寿;始而胎气虚耗,生而乳食不足,长而滋味有余,壮而声色自放者弱而夭。生长全足,加之导养,年未可量。
夫神者生之本,形者生之具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神形早衰,欲与天地常久,非所闻也。故人所以生者神也,神之所托者形也。神形离别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返,故乃圣人重之。
夫养之道有都领大归。未能具其会者,但思悔,与俗反则暗,践胜辄获过半之功矣。有心之徒可不察欤?(太史公司马论)世人不终耆寿,咸多夭殁者,皆由不自爱惜,忿争尽意,邀名射利。聚毒攻神,内伤骨髓,外乏筋肉,血气将无,经脉便壅。内里空疏,惟招众疾,正气日衰,邪气日盛矣,不易,举沧波以熄炷火,颓华岳以断涓流,语其易也,甚于兹矣。名医叙病论尽无事者,夜不张道人年几十旬,甚翘壮也。云∶养性之道,莫久行久坐,久卧久听,莫强饮食,莫大醉饱,莫大忧愁,莫大悲思。
此所谓能中和。能中和者必久寿也。
天下莫我知也,无谓幽冥;天知人情,无谓暗昧;神见人心,微言小语,鬼闻人声。犯禁满千,地收人形。人为阳善,正人报知;人为阴善,鬼神报知。人为阳恶,正人治之;人为阴恶,鬼神殛之。故天不欺人依以向。(《养生延命寿》)气者,身之根也。鱼离水必死,人失道岂存。是以保生者务修于气,受气者务保于精。精气两存,是名保真。(《延陵君修养大略》)修身之法,保身之道,因气养精,因精养神。神不离身乃常健。(《太上老君说内丹经》)眼多视则贪资,口多言则犯难,身多动则yin贼,心多饰则奢侈。未有用此四多而天下成治者也。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然至道之精, 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庄子》)圣人休休焉则平易矣,平易则恬 矣。平易恬 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
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
目欲视色,耳欲听声,口欲蜜味,志气欲盅。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除病哀死丧忧患,其中开口笑者,一月之中不过四五日而已矣。天与地无穷,人死者有时。操有时之具,而托与无穷之间,忽然无异骐骥之驰过隙也。不能悦其志意,养其寿命者,皆非通道者也。
凝心虚形,内观洞房,抱玄念神,专守真一者,则头发不白。未有以百思缠胸,寒热破神,营此官务,常此风尘,口言吉凶之会,身排得失之门。众忧若是,万虑若此,虽有真心 以之不笃,抱道不行,握宝不用,而自然望头不白者,亦希闻也。眼者身之镜,耳者体之牖。视多则镜昏,听众则牖闭。面者神之庭,发者齿之华。心悲则面焦,脑减则发素,所以示神内丧,真精损极也。
礼年七十悬车。悬车者,以年至虞渊,如日之昏,体气就损,神候方落,不可复劳形体于风尘,役方寸于外物矣。
夫学生之道,当先治病,不使体有虚邪,及血少脑减津液凝滞也。不先治病,虽服食行气,无益于身。
心欲安静,虑欲深远。心安静则神策生,虑深远则计谋成。心不欲躁,虑不欲浅。心躁则精神滑,虑浅则百务倾。
全汝形,抱汝生,无使汝思虑营营。若此绪年,或可以及此言。出《亢仓子》,注云∶萤营,动不息也。绪,终也。全形抱生,不运思虑,心气冥寂,道自居之。若此永年,可及此言也。
水之性清,吐者扣之,故不得清。人之性寿,物者扣之,故不得寿。
夫香美脆味,浓酒肥肉,甘口而疾形;曼理皓齿,悦情而损精。故云∶去甚去泰,身乃无害。
(《韩非子》)夫喜怒音,道之衰也;忧悲者,德之失也;好憎者,心之过也;嗜欲者,生之累也。人大怒破阴,大喜坠阳;暴气发喑,惊怖为狂;忧悲焦心,疾病乃成。人能除此五者,即合神明。神明者得其内,得其内者五脏宁,思虑平,耳目聪明,筋骨劲强。
学道之人聊且均调喜怒之情。虽有喜,勿至荡动湛然之性;虽有怒,勿至结滞浩然之气。
遣妄情,如刀伐木,非一斧可倒;求真理,如食之充肠,非一口可饱。修道积功,大率如此。
灌园所以养蔬也,驱禽所以养果也。养生之士岂不如养蔬养果之人乎?较其理之轻重,何如哉?养生大要,一曰啬神,二曰爱气,三曰养形,四曰导引,五曰言语,六曰饮食,七曰房室,八曰反俗,九曰医药,十曰禁忌。过此以往,义可略焉。
人不欲使乐,乐人不寿。但当勉强为力所不任。举重引强掘地,若此倦而不息,以致筋骨疲竭耳。然劳胜于逸乐也,能从朝至暮,常有所为,使之不息乃快。但觉极,当息。息复为之。此与导引无异也。夫流水不腐,户枢不朽者,以其劳动数故也。饱食不用坐与卧,欲得行步,务作以散之。不尔,使人得积聚不消之疾,及手足痹蹶,面目黧皱,必损年寿也。
先除欲以养情,后禁食以存命。是知食胎气,饮灵元,不死之道,返童远年。此盖圣人之所重也。
我命在我,保精爱气,寿无极也。
无劳尔形,无摇尔精,归心静默,可以长生。
一阴一阳之谓道,三元二合谓之丹,逆流补脑谓之还,精化为气谓之转。一转一易一益,每转延一纪之二,九转延一百八岁。
阴阳之道,精液为宝,谨而守之,后天为老。
子欲长生,当由所生之门,游处得中,进退得所,动静以法,去留以度,可以延年而愈疾矣。
以金理金,是为真金;以人理人,是为真人。人常失道,非道失人;人常去生,非生去人。
要常养神,勿失生道,长使道与生相保,神与生相保,则形神俱久矣。
故性命之根,诚有极也;嗜欲之性,固无穷也。以有极之性命,逐无穷之嗜欲,亦自毙之而己矣。
德以形为车,道以气为马,魂以精为根,魄以气为户。形劳则德散,气越则道叛。精消魂散,气动魄微。是以静形爱气,全精宝视,道德凝密,魂魄固守。
夫长生久视,未有不爱精保气能致之。阴丹内御之道,世莫得知。虽务于气,而不解绝情欲,亦未免殃矣。
天地以生成为德,有生所甚重者身也。身以安乐为本,安乐所以致者,以保养为本。世之必本其本,则本必固。本必固,疾病何由而生?夭横何由而至?此摄生之道,无逮于此。夫草木无知,尤假灌溉,矧人为万物之灵,岂不资以保养?然保养之义,其理万计,约而言之,其术有三∶一养神,二惜气,三堤疾。忘情去智,恬 虚无,离事全真,内外无寄。如是则神不内耗,境不外惑,真一不杂,神自宁矣。此养神也。抱一元之本根,固归真之精气,三焦定位,六贼忘形,识界既空,大同斯契,则气自定矣。此惜气也。饮食适时,温凉合度,出处无犯于八邪,寝寐不可以勉强,则身自安矣。此堤疾也。三者甚易行,然人自谓难行而不肯行。如此,虽有长生之法,人罕敦尚,遂至永谢。是以疾病交攻,天和顿失,圣人悯之。
夫安乐之道,在能保养者得之。况招来和气之药少,攻伐之药多,不可不察也。是知人之生须假保养,无犯和气,以资生命。缘失养护,便致病生。苟或处治乖方,旋见颠越。防患须在闲日,故曰∶安不忘危。此圣人之预戒也。
摄养之道,莫若守中,守中则无过与不及之害。经曰∶春秋冬夏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
盖不适其性而强云为,逐强处则病生。五脏受气,盖有常分,用之过耗,是以病生。善养生者既无过耗之弊,又能保守真元,何患乎外邪所害也?故善服药不若善保养。世有不善保养,又不善服药,仓卒病生,而归咎于神天。噫!是亦未尝思也。
夫未闻道者放逸其心,逆于生乐,以精神徇智巧,以忧畏徇得失,以劳苦徇理节,以身世徇财利。四徇不去,心为之病矣。极力劳形,躁暴气逆,当风纵酒,食嗜辛咸,肝为之病矣。恣食生冷,温凉失度,久坐久卧,大饱大饥,脾为之病矣。呼叫过常,辩争陪答,冒犯寒暄,好食咸辛,肺为之病矣。久坐湿地,强力入水,纵欲劳形,三田漏溢,肾为之病矣。五病既作,故未老而羸,未羸而病,病至则重,重则必毙。呜呼!是皆弗思而自取之也。卫生之士,须谨此五者,可致终身无苦。经曰不治已病治未病,正为此矣。
夫善养生者养内,不善养生者义外。养外者实外,以充快悦泽贪欲恣情为务,殊不知外实则内虚也。善养内者实内,使脏腑安和,三焦各守其位,饮食常适其宜。故庄周曰∶人之可畏者,衽席饮食之间,而不知为戒者也。若能常如是畏谨,疾病何缘而起?寿考焉得不长?贤者造形而悟,愚者临病不知,诚可畏也。
黄帝问岐伯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至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畏耶?人将失之耶?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夫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为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阳亡阳,重阴亡阴。故曰∶冬伤于寒,春必病温;春伤于风,夏必泄泻;夏伤于暑,秋必病疟;秋伤于湿,冬必咳嗽。
王充年渐七十,乃作养生之书,凡十六篇。香气自守,闭明塞聪,受补自精,服药导引,庶几获道。
太上养神,其次养形。神清意平,百节皆宁,养生之本也。肥肌肤,充腹肠,开嗜欲,养生之末也。
凡生之长也,顺之也。使生不顺者,欲也。故圣人必先适欲。(适,节也。)室大则多阴,台高则多阳。多阴则蹶,多阳则痿。蹶者,逆寒疾也,痿 不能行,刈阴阳不适之患也。是故先王不处大室,不为高台,味不众珍,衣不 热, 热则理塞,(脉则闭结。)理塞则气不达。味众珍则胃充,胃充则中大鞔,中大鞔则气不达。以此求长生者其可得乎?天生阴阳寒暑,四时之化,万物之变,莫不为利,莫不为害。圣人察之以便生,故精安乎形,而年寿长焉。长也者,非短而续之者也,毕其数也。毕数之务,在去乎害。何谓去害?大甘大酸大苦大辛大咸,五者充形,则生害矣;大喜大怒大忧大恐大哀,五者接神,则生害矣;大寒大热大燥大湿大风大雾,六者动精,则生害矣。(诸言大者,皆谓过制。)故凡养生,莫若知本,知本则疾无由至矣。
劳者,劳于神气;伤者,伤于形容。饥饱过度则伤脾,思虑过度则伤心,色欲过度则伤肾,起居过度则伤肝,喜怒悲愁过度则伤肺。又风寒暑湿则伤于外,饥饱劳役则败于内。昼感之则病荣,夜感之则病卫。经行内外,交运而各从其昼夜,始劳于一,一起为二,二传于三,三通于四,四迁于五,五复返一。一至于五,邪乃深藏,真气大失,使人肌肉消,神气弱,饮食减,行步难。
及其如此,则虽有命,亦不能生也。
夫人禀天地阴阳而生者,盖天有六气,人有三阴三阳而上奉之;地有五行,人以五脏六腑而下应之。于是资生皮肉筋骨、精髓血脉、四肢九窍、毛发齿牙唇舌,总而成体。外则气血循环,流注经络,喜伤六yin;内则精神魂魄志意思,喜伤七情。六yin者,寒暑燥湿风热是;七情者,喜怒悲思惊。若持护得宜,怡然安太;役冒非理,百 生焉。
物之最灵,唯其人也。身者乃神化之本。精于人也,若水浮航;气于人也,如风杨尘;神于人也,似野马聚空。水涸则航止,风息则尘静,野马散而火空。长有精能固,无气能盛物。精气神三者,心可不动。其变化也,外忘其形,内养其神,是谓登真之路。嗜欲纵乎心,孰能久去?哀乐伤乎志,孰能久忘?思虑役乎神,孰能久无?利禄劳乎身,孰能久舍?五味败乎精,孰能久节?酒醴乱乎情,孰能久绝?食佳肴,饮旨酒,顾以姝丽,听以yin声,虽精强而反祸于身,耳目快而致乱于神,有百端之败道。夫一介而希真,安有养身之验耳?夫学道者,外则意不逐物移,内则意不随心乱,湛然保于虚寂造化清净之域。譬如起屋之劳,假一息之形气尚苏,神归其清,而况契于道保真丹所哉?彭祖曰∶养寿之道,但莫伤之而已。夫冬温夏凉,不失四时之和,所以适身也;美色淑姿,幽闲娱乐,不致思欲之惑,所以通神也;车服威仪,知足无甚,所以一志也;八音五色,以悦视听,所以导心也。凡此皆以养寿。而不能斟酌之者,反以速患。古之至人,恐下才之子不识事宜,流遁不还,故绝其源。故有上士别床,中士异被;服药百裹,不如独卧。五音使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苟能节宣其宜适,抑扬其通塞者,不减年算而得益。凡此之类,譬犹水火,用之过当,不为害也?不知其经脉损伤,血气不足,内里空疏,髓脑不实,体已先病,故为外物犯,风寒酒色以发之耳。若本充实,岂有病也?夫远思强记伤人,忧愁悲哀伤人,喜乐过差伤人,忿怒不解伤人,汲汲所愿伤人,阴阳不顺伤人。有所伤者甚众,而独戒于房中,岂不惑哉?男女相成,犹天地相生也,所以导养神气,使人不失其和。天地得交接之道,故无终竟之限;人失交接之道,故有残伤之期。能避众伤之事,得阴阳之术,则不死之道也。天地昼分而夜合。一岁三百六十日而精气和合,故能生产万物而不穷。人能则之,可以长存。次有服气得其道,则邪气不得入,治身之本要。余吐纳导引之术,及念体中万神有含影守形之事,皆非真道。人能爱精养体,服气炼形,则万神自守其真。不然者,则荣卫枯悴,万神日逝,非思念所留者也。
夫道者藏精于内,栖神于心,静漠恬,悦穆胸中,廓然无形,寂然无声。静漠恬,所以养生也;和愉虚无,所以据德也。外不乱内,即性得其宜;静不动和,则德安其位。养生以经世,抱德以终年,可谓能体道矣。
能尊生,虽富贵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
神善于气,气会于神。神气不散,是谓修真。
喜怒损性,哀乐伤神,性损则害生。故养精以全气,保神以安心。气全体平,心安神逸,此全生之诀也。
晋道成自号祟真子。其论长生养性之旨曰∶其要在于存三、抱元、守一。三者,精气神,其名曰三宝。抱元者,抱守元阳真气也。守一,神灵也。神在心,心有性,属阳,是为南方丙丁之火也。肾者能生元阳,为真气,其泄为精,是为北方壬癸之水。水为命,命系于阴也。此之谓性命。为三一之道,在于存想,入下丹田,抱守元阳,逾三五年,自然神定气和。神既定,则释其四大而无执焉。坦然修颐其真,功满行毕,其道成矣。
玄牝既立,犹瓜有蒂。暗注母气,呼即呼,吸即吸,绵绵十月,气足形圆。心是气之主,气是形之根;形是气之宅,神是气之真。神用气养,气因神住。神行则气行,神住则气住。此经要妙之义也。
阳精魂主,阴精魄成。二精相搏,而成神明。神以形用,形以神生。神去则形毙,神全形可延。神以道全,形以术延耳。
骨肉以精血为根,灵识以元气为木,神气乃性命之本也。神为气之子,气为神之母,子母不可以斯须离也。元气湛然止于丹田,则变化成矣。神能御气,气能留形。出息微微,入息绵绵,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也。故曰∶天门常开,地户密闭,呼至于根,吸彻于蒂,谓之丹田,谓之气海,如抱鸡卵,如鱼生水,法就圣胎,自然蝉蜕。
炼精者,炼元精,非yin 所感之精;炼气者,炼元气,非口鼻呼吸之气;炼神者,炼元神,非心意会虑之神。故此神气精者,与天地同其根,与万物同其体;得之则生,失之则死;以阳火炼之则化成阳气,以阴符养之则结成阴精;见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见也。
发宜多梳,齿宜多叩,液宜常咽,气宜精炼,手宜在面,五者所谓子欲不死修昆仑耳。
养耳力者常塞,养目力者常瞑,养臂指者常屈信,养股趾者常步履。精者神之本,气者神之主,形者气之宅。故形大用则羸,精大用则竭,气大劳则绝。是以人之生者神也,形之托者气也。
若气衰则神托而得长生者,未之闻也。夫有者,因无而生焉,形须神而立焉。有者,无之馆也;形者,神之宅也。倘不全宅以安生,修身以养神,则不免气散归空,游魂为变。仿之于烛,烛虚则火不居焉;譬之于堤,堤坏则水不存焉。身劳则形散,气劳则命终,形疲则神毙,神毙则精灵游矣。已游者无返期,既朽者无生理。故神者魂也,魄者阴也。神能复气,形能食味。气清则神爽,形劳则气浊。服气者,千百不死,故身飞于天;食谷者,千百皆死,故形归于地。人之死也,魂飞于天,魄落于泉。水火分散,各归本源。生则同体,死则相捐。飞沉各异,禀之自然。何者?譬如焚之木,以火焚之,烟则上升,灰则下沉,亦自然之理也。夫神明者,生死之本也;精气者,万物之体也。全其形则生,养其精气神则性命长生矣。
养生有五难∶名利不灭,此一难也;喜怒不除,此二难也;声色不去,此三难也;滋味不绝,此四难也;神虑精散,此五难也。五者必存,虽心希难老,口诵至言,咀嚼英华,呼吸太阳,不能不夭其年也。五者无于胸中,则信顺日深,玄德日全,不祈喜而自福,不求寿而自延。此养生大理所归也。
圣人一度循轨,不变其宜,不易其常,放准修绳,曲因其当。夫喜怒者,道之邪也;忧悲者,德之失也;好憎者,心之过也;嗜欲者,性之偏也。人大怒伤阴,大喜坠阳,暴气发喑,惊怖为狂。忧悲多患,痛乃成积。好憎繁多,祸乃相随。故心不忧乐,德之至也;通而不变,静之至也;嗜欲不载,虚之至也;无所爱憎,平之至也;不与物散,粹之至也。能此五者,则通于神明。通于神明者,得其内者也。
夫孔窍者,精神之户牖也;而气志者,五脏之使佐也。耳目yin于声色之乐,则五脏摇动而不定也。五脏摇动而不定,则血气滔荡而不休。气血滔荡而不休,则精神驰聘于外而不守矣。精神驰骋于外而不守,则祸福之至,虽如丘山,无由识之矣。使耳目精明玄达而无诱慕,气志虚静恬愉而省嗜欲,五脏定宁充盈而不泄,精神内守形骸而不外越,至望于往世之前而视于来世之后犹足为也,岂直祸福之间哉?故曰∶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以言夫精神之不可使外yin也。故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五声讹耳,使耳不聪;五味乱口,使口爽伤;趋舍滑心,使行飞扬。此四者,天下之所养性也,然皆人累也。故曰∶嗜欲者,使人之气越;而好憎者,使人之心劳。弗疾去,则志气日耗矣。夫人之所以不能终其寿命而中道夭于刑戮者,何也?以其生生之浓。夫惟能无以生为者,则所以修得生也。
凡夫不徒不知益之为益,乃又不知损之为损也。夫损易知而速焉,益难知而迟焉。而尚不悟其易,亦安能炽其难哉?夫损之者,如灯火之消脂,莫之见也,而忽尽矣;益者如禾苗之播殖,莫之觉也,而忽茂矣。故治身养性,务谨其细,不可以小益为不平而不修,不可以小损为无伤而不防。凡聚小所以就大,损一所以至亿也。若能爱之于微,成之于著者,则当乎知道矣。
养生以不伤为本,此要言也。且才所不逮而困思之,伤也;力所不胜而强举之,伤也;悲哀憔悴,伤也;喜乐过差,伤也;汲汲所欲,伤也;戚戚所患,伤也;久谈言笑,伤也;寝息失时,伤也;挽弓引弩,伤也;沉醉呕吐,伤也;跳走喘乏,伤也;欢呼笑泣,伤也;阴阳不交,伤也。
是以养性之方,唾不及远,行不疾步,耳不极听,目不极视,坐不至久,卧不及疲。先寒而衣,先热而解。不欲极饥而食,食不可过饱;不欲极渴而饮,饮不可过多。凡食多则结积聚,过饮则成痰癖也。不欲甚劳甚逸,不欲起晚,不欲汗流,不欲多睡,不欲奔车走马,不欲极目远望,不欲多食生冷,不欲饮酒当风,不欲数数沐浴,不欲广志远愿,不欲规造异巧。冬不欲极温,夏不欲极凉。不欲露卧星下,不欲眠中见扇。大寒大热大风大雾,皆不欲冒之。五味入口,不欲偏多。故酸多伤脾,若多伤肺,辛多伤肝,咸多伤心,甘多伤肾。此五行自然之理也。
凡言伤者,亦不便觉也,谓久则损寿耳。
古之知道者,筑垒以防邪,疏源以毓真。深居静处,不为物撄,动息与神气俱,魂魄守。
谨防室兑,专一不分,真气乃存,上下灌注,气乃流通。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而不休。阴营其脏,阳固其腑,流源,满而不溢,充而不盈,夫是之谓久生。
里语有之∶人在世间,日失一日,如牵羊以就诸屠所,每进一步,而去死转近。此譬虽丑而实理也。达人所以不愁死者,非不欲求生,亦固不知所以免死之术,而空自煎愁,无益于事。故云∶乐天知命,故不忧耳,非不欲久生也。且夫深入九泉之下,长空罔极,始为蝼蚁之粮,终与尘埃合体,令怛然心热,不觉咄嗟。若心有求生之志,何不屏置不急之事,以修玄妙也哉?世人不察,惟五欲是嗜,声色是耽。目惑玄黄,耳务yin哇。滋味煎其脏腑,醴醪煮其肠胃,香芬腐其骨髓,喜怒悖其正气,思虑消其精神,哀乐殃其平粹。夫以蕞尔之躯,攻之非一途;易竭之身,而瓜分受敌。身非木石,其能久乎?大凡住生,先调元气。身有四气,人多不明。四气之中,各主生死。一曰干元之气,化为精,精反为气。精者连于神,精益则神明,精固则神畅,神畅则生健。苦精散则神疲,精竭则神去,神去则死。二曰坤元之气,化为血,血复为气。气血者通为内外,血壮则体丰,血固则颜盛,颜盛则生合。若血衰则发变,血败则脑空,脑空则死。三曰庶气,庶气者,一元交气,气化为津,津复为气。气运于生,生托于气,阴阳动息,滋润形体。气通则生,气乏则死。四曰众气,众气者,谷气也。谷济于生,终误于命,食谷虽生,蕴谷气还死。精能附血,气能附生,当使循环,即身永固。干元之阳,阳居阴立,脐下气海是也。坤元之阴,阴居阳位,脑中血海是也。
生者属阳,阳贯五脏,喘息之气是也。死者属阴,阴纳五味,秽恶之气是也。气海之气以壮精神,以填骨髓;血海之气以补肌肤,以流血脉;喘息之气以通六腑,以扶四肢;秽恶之气以乱身神,以腐五脏。
形者,生之气也;心者,形之主也;神者,心之宝也。故神静而心和,心和而形全;神躁则心荡,心荡则形伤。将全其形也,先在理神。故恬和养神,则自安于内;清虚栖心神,则不诱于外。神恬心清,则形无累矣。虚室生白,人心苦空。虚则纯白不浊,吉祥至矣。人不照于昧爽而照于莹镜者,以莹能朗也;不鉴于流波而鉴于静水者,以静能清也。镜水以清明之性,故能照物之形。由此观之,神照则垢灭,形静而神清。垢灭则内欲永尽,神清则外累不入。今清歌奏而心乐,悲声发而心哀。夫七窍者,精神之户牖也;志气者,五脏之候也。耳目诱于声色,鼻口之于芳味,四体之于安适,其情一也。则精神驰惊而不守,志气系于趋舍,则五脏滔荡而不安。嗜欲之归于外,心腑壅塞于内;曼衍于荒滔之波,留连于是非之境,而不败德伤生者,盖亦寡矣。是以圣人清目而不视,聪耳而不听,闭口而不言,弃心而不虑。贵身而忘贱,故尊势不能动;乐道而忘贫,故浓利不能倾。容身以怡情,而游一气,活然纯白于衷,故形不养而自全者,不劳而道自至也。
身之有欲,如树之有蝎。树抱蝎则远自凿,人抱欲而反自害。故蝎盛则木枯,欲炽而身亡。
将收情欲,先敛五关。五关者,情欲之路,嗜欲之府也。目爱彩色,命曰伐性之斧;耳乐yin声,命曰攻心之鼓;口贪滋味,命曰腐脏之药;鼻悦芳馨,命曰熏喉之烟;身安舆驷,命曰召蹶之机。
此五者所以养生,亦以伤生。耳目之于声色,鼻口之于芳味,肌体之于安适,其情一也。然亦以之生,或为贤智,或为痴愚,由于处之异也。
甚哉!坟素之书以心为身中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以此养生则寿,而齿不殆。主不明则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故《庄子》有养生主篇,盖有心者必有身,故人我交相,而物欲蔽其明也。
昔者太王之去国也,召其耆老而告之曰∶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故逾梁山而迁岐山之下。养生之为道,莫大如此,而身外琐琐,又何足以累吾之灵府哉?是则人心之病,如面不同。
混浓之辞难为通治。故述方内之道,以正其心;方外之道,以广其志;百氏之言,以返其流;游谈之说,以攻其蔽。或因激怒而愤悱,或因随喜而投机,使其各有所入,则庶不溺于常见也。试请论之。
夫一心万虑,其义有三∶有天理,有人情,有五行。仁者梦金革,此五行之所役也。甚饥梦取,甚饱梦与,非人情之使然乎?夫天理者何?一言而蔽之曰∶上帝临汝,毋贰尔心。故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不获己者,如达摩大师云∶外息诸缘,内心无惴。庄子云∶宇宙者,发乎天光。
故黄帝赤水求玄珠,非罔象无由得之。此道甚易,人自为难。从浅而言,唯息奔竞,默聪明,涵智慧而已。
是故余尝有言曰∶世人不必聪明,不必愚鲁。是必愚鲁者,下愚也;是必聪明者,上智也。
其余察察,皆系祸福之门。故嵇康从孙登三年,登未尝出一言。康欲辞去,登乃曰∶子识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果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识真,所以保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子无求乎!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乃作幽愤诗曰∶昔惭柳下,今愧孙登。如《庄子》寓言,祖习《老》《列》,证引孔颜,伪仁义而显仁义,出世间而居世间,故非明论庄政之言,实出诸子百氏之表。下学人窃取文华而为笔力,诵其汗漫而为高谈。中才以上者 绎之,如人之美食美器,可以味能虚心实腹。上达者观之,则如程孔目击而已矣。
故《太乙真人破迷歌》云∶道傍逢一鱼,犹能掉红尾。子若欲救之,急须送于水。道傍逢一人,性命将沦委。子若欲救之,急须与道理。《黄帝阴符经》云∶上有神仙抱一之道,中有富国安民之法,下有强兵战胜之术。故以身为国,以心为君,精气为民,抱一守中,心不妄用。故精充气住,则如物阜民繁,然后阴虎阳龙,烹炼三尸而战退百邪。丹田有宝,四大轻安。修之不已,内功外行。乃证真仙,再历真空。果位无修,可修则与fo同体,故名万法之尊,心之灵妙。有若是者,上为三界诸天之祖,下为六道四生之源。然则何为然而霄壤之间乎?所谓天理也、人情也、五行也,五行人情交战于物欲之私者,小人也,故有刑灾异类之差。
人情天理相符于显微之机者,君子也,故无宠辱若惊之患。若夫仰钻瞻忽之道,颜子心斋日至,孟子浩然难言。必也还源之士,超出乎理路之表者,强名曰fo,亦名大觉金仙。此非一曲之士之所知,再请敷露。
夫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孔子已尝许为庶人之孝也。既孝矣,又何加焉?故当体认喜怒哀乐未发之先,毫发无间之地。此则心君之实相,号曰本来面目。以是了了尝知,言之不可及,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倘居上而骄,为下而乱,在丑而争,思无不邪,言必纵欲,窃仲尼之冠佩,掩盗 之忍残,苟侥幸而免于刑戮,则欣灾危昏梦之间,游魂为变之际,意光业镜,心事阎王,不待六审三推,自然依款承伏,故沉而为地狱饿鬼,从而为胎卵湿化,恶趋将尽。次因缘再托人身,而又私计人我,残贼天真。报缘既尽,新业已成,复入轮回,备偿夙债,不失人身则幸矣。余尝有曰∶天地熔金作一炉,鼎钟盂鉴总由吾。他年要识方圆器,各自而今观造模。其有志趣不凡者,因而步入道环,则朝市山林,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而游戏三昧也。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独阳不生,独阴不成,人道有不可废者。庄周乃曰∶人之可畏者,衽席之间,不知戒者过也。盖此身与造化同流,左为肾属水,右为命门属火。阳生于子,火实藏之,犹北方之有龟蛇也。膀胱为左肾之府,三焦有脂膜如掌大,正与膀胱相对,有二白脉由中而出,夹脊而上,贯于脑。上焦在膻中,内应心;中焦在中脘,内应脾;下焦在脐下,即肾间动气,分布人身。方其湛寂,欲念不兴,精气散于三焦,荣华百脉。及欲想一起,欲火炽然,翕撮三焦,精气流溢,并从命门输泻而去,可畏哉!嗟夫!元气有限,人欲无涯。火生于木,火发必克。尾闾不禁,沧海以竭。少之时,血气未定,既不能守夫子在色之戒;及其老也,则当寡欲闲心,又不能明列子养生之方。吾不知其可也。
麻衣道人曰∶天地人等列三才。人得中道,可以学圣贤,可以学神仙,况人之数多于天地万物之数。但人之不修人道,贪爱嗜欲,其消减只与物同也,所以有老病夭伤之患。鉴乎此,必知所自重,而可以得天元之寿矣。
黄帝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偏阴偏阳之谓疾。又曰∶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圣人和合之道,但贵于闭密,以寄天真也。
素女曰∶人年二十者,四日一泄;三十者,八日一泄;四十者,十六日一泄;五十者,二十日一泄。此法语也。所禀者浓,食饮多,精力健,或少过其度。譬之井焉,源深流长,虽随汲随满,不惧其竭也。若所禀者薄,元气本弱,又食减清耗,愿强而为之,是怯夫而试冯妇之术也,适以投虎牙耳。道弱者亦须禁止,不可依此施泄。
素女曰∶人年十六者,当闭精勿泄。若气力尚壮盛者,亦不可强忍,久而不泄,致生痈疾。
彭祖曰∶男不可无女,女不可无男。若念头真正,无可思者大佳,长年也。又曰∶人能一月再泄精,一岁止二十四泄,得寿一百岁。
《名医论》曰∶思欲无穷,所愿不得,意yin于外,为白yin而下。因是入房太甚,宗筋纵弛。
书云∶男子以精为主,女人以血为主。故精盛则思室,血盛则怀胎。若孤阳绝阴,独阴无阳,欲心炽而不遂,则阴阳交争,乍寒乍热,久而为劳。
富贵家子唐靖,疮发于阴至烂。道人周守真曰∶病得之欲泄而不可泄也。
《史记》济北王侍人韩女病腰背寒热,仓公曰∶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
齐大夫褚澄曰∶羸女则养血,宜及时而嫁;弱男则饰色,宜待壮而婚。又云∶男破阳太早则伤其精气,女破阴太早则伤其血脉。
又云∶精未通而御女以通其精,则五髓有不满之处,异日有难状之疾。又云∶未笄之女,天癸始至,已近男色,阴气早泄,未完而伤。
又云∶童男室女,积想在心,思虑过常,多致苛损。男则神色先败,女则月水先闭。
黄帝经曰∶长生至慎房中急,何为死作灵神位。
彭祖曰∶上士易床,中士易被。又云∶易被不如易床,易床不如易房。服药千钟,不如独卧。
老君曰∶情欲出于五内,魂定魄静,生也;情欲出于胸臆,精散神惑,死也。
彭祖曰∶美色妖严,娇外家盈房,以致虚损之祸,乌可以长生?《阴符经》曰∶yin声美色,破骨之斧锯也。世之人若不能秉灵烛以照幽情,持慧剑以割爱欲,则流浪生死之海,害生于恩也。
全元起曰∶乐色不饰则精耗,轻用不止则精败。圣人爱精重施,髓满骨坚。
书云∶年高之时,血气既弱,觉阳事轻盛,必慎而抑之,不可纵心竭意。一度不泄,一度火灭;一度火灭,一度增油。不制而纵情,则是膏火将灭,更去其油。
庄子曰∶嗜欲深者,其天机浅。
《春秋》秦医和视晋侯之疾曰∶是为近女室,非鬼非食,惑以丧志。公曰∶女不可近乎?对曰∶节之。
《玄枢》曰∶元气者,肾间动气也。右肾为命门,精神之所舍,爱惜保重,荣卫周流,神气不竭,可与天地同寿。
《元气论》曰∶嗜欲之性,固无穷也。以有极之性命,逐无涯之嗜欲,神自毙之甚矣。《仙经》云∶无劳尔形,无摇尔精,归心静默,可以长生。《理颂》云∶道以精为宝,宝持宜秘密。
施人则生人,留己则生己。结婴尚未可,何况空废弃。弃损不觉多,衰老而命坠。《仙书》云∶阴阳之道,精液为宝。谨而守之,后天而老。
书云∶声色动荡于中,情爱牵缠,心有念动,昼想夜梦,驰逐于无涯之欲。百灵疲而消散,宅舍无宝而倾颓。恣意极情,不知自惜,虚损生也。譬如枯朽之木,遇风则折;将溃之崖,值水先颓。荀能爱惜节情,亦得常寿也。
肾阴内属于耳,膀胱脉出于目。 目盲所视,耳闭厥听,斯乃房之为患。
人寿夭在于撙节。若将息得所,长生不死;恣其情,则命同朝露。
欲多则损精。人可保者命,可惜者身,可重者精。肝精不固,目眩无光;肺精不交,肌肉消瘦;肾精不固,神气减少;脾精不固,齿发浮落。若耗散真精,疾病随生,死亡随至。
《神仙可惜许歌》曰∶可惜许!可惜许!可惜元气宫无主。一点既随浓色妒,百神位送精光去。三尸喜,七魄怒,血败气衰将何补?赤宅丹田属别人,玉炉丹灶阿谁主?劝世人,休恋色,恋色贪yin神必败。精神一去百神离,百神去后人不知。几度待说说不得,临临下以泄天机。
《素问》曰∶因而强力,肾气乃伤,高骨乃坏。注云∶强力,入房也。强力入房则精耗,精耗则肾伤,肾伤则髓气内枯,腰痛不能俯仰。
《黄帝经》云∶急守精室勿妄泄,闭而保之可长活。
书云∶阴痿不能快欲,强服丹石以助阳,肾水枯竭,心火如焚。五脏干燥,消渴至近。讷曰∶少水不能灭盛火,或为疮疡。
强勉房劳者,成精极体瘦, 羸惊悸,梦遗便浊,阴痿里急,面黑耳聋。
真人曰∶养性之道,莫强所不能堪尔。
抱朴子曰∶才不迨,强思之;力不胜,强举之,伤也。甚矣,强之一字,真戕生伐寿之本。
夫饮食,所以养生者也。然使醉而强酒,饱而强食,未有不疾以害其身,况欲乎?欲而强,元精去,神气散,戒之!
书云∶饱食过度,房室劳损,血气流溢,渗入大肠,时下清血腹痛,病名肠 。
大醉入房,气竭肝伤。丈夫则精液衰少,阴痿不起;女子则月事衰微,恶血淹留,生恶疮。
燃灯烛行房,终身之忌。忿怒中尽力房事,精虚气损,发为痈疽。恐惧中入房,阴阳偏虚,发厥,自汗盗汗,积而成劳。
远行疲乏入房,为五劳虚损。月事未绝而交接生白驳。又冷气入内,身面痿黄,不产。金疮未瘥而交会,动于血气,令疮败坏。忍小便入房者得淋,茎中痛,面失血色,或致胞转,脐下急痛死。
或新病可而行房,或少年而迷,或老人而不能节减,妙药不能顿服,因而致患。岁月将深,直待肉尽骨消,返冤神鬼,故曰∶油尽灯灭,髓竭人亡;添油补髓,勉强何干?鬼魅来侵,总是自招其祸。
交接输泻,必动三焦心脾肾也。动则热而欲火炽,因入水,致中焦热郁发黄,下焦气盛额黑,上焦血走随瘀,热行于大便黑溏。男女同室而浴者,多病此。
服脑麝入房者,关窍开通,真气走散。重则虚眩,轻则腹泻。
《本草》云∶多食葫入房,伤肝,面黑无光。(葫即蒜也。)书云∶入房汗出,中以劳风。赤目当忌房事,免内障。时病未复,犯者舌出数寸死。
《三国志》子献病已瘥。华陀视脉曰∶尚虚未复,勿为劳事。色复即死,死当舌出数寸。其妻从百里外省之,止宿交接,三曰病发,一如陀言,可畏哉!
孙真人云∶大寒与大热,且莫贪色欲。
书云∶凡大风大雨大雾、雷电霹雳、日月薄蚀、虹 地动、天地昏冥,日月星辰之下,神庙寺观之中,井灶围厕之侧,环墓尸柩之傍,皆所不可犯yin,则损人寿命。若此时受胎,非止百倍损于父母,生子不仁不孝,多疾不寿。
《保命诀》云∶人勿犯长命,及诸神降日犯yin者促寿。朔日减一纪,望日减十年,晦日减一年。初八日上弦,二十三日下弦,三元减五年。庚申甲子,本命减一年。正月初三日万神皆会,十四、十六日三宫降,二月二日万神会,四立日、二分日、二至日、二社日俱不可犯。三月初九日牛鬼神降,犯者百日中恶。四月初四日万神善化,犯之失音。初八日善恶童子降,犯者血死。
五月三个五日、六日、七日为九毒日,犯者不过三年。十月初一日夜西天王降,犯之一年死。十一月二十五日掠剩大夫降,犯之短命。十二月初七日夜,犯之恶病死。二十日天河相交行道,犯之促寿。每月二十八日人神在阴,四月十日阴阳纯用事。以上日辰犯yin且不可,况婚姻乎?按《庚申论》曰∶古人多尽天数,今人不终天年,何则?以其罔知避慎,肆情恣色,暗犯禁忌,阴司减其龄算,能及百岁者,几何人哉?蜀主孟昶纳张丽华于观侧。一夕迅雷电火,张氏殒。道士李若冲于上元夜,见殿上有朱履衣冠之士北面而立,廊下罗列罪人,有女人甚。若白其师唐洞卿。师曰∶此张丽华也。昔宠幸于此,亵渎高真所致。由是观之,天地间禁忌不可犯也。
人之身,仙方以屋子名之。耳眼口鼻,其窗门户也;手足肢节,其楝梁榱桷也;毛发体肤,其壁牖垣墙也。曰气枢,曰血室,曰意舍,曰仓廪玄府,曰泥丸幽宫,曰紫房玉阙,曰十二重楼,曰贲门,曰飞门,曰玄牝等门,盖不一也,而有主之者焉。今夫屋或为暴风疾雨之所飘摇,虫蚁蠢之所侵蚀;或又为鼠窃狗盗之所损坏。苟听其自如而不知检,则日积月累,东倾西颓而不可处矣。盖身者屋也,心者居星之主人也。主人能常为之主,则所为窗户楝榱垣壁皆完且固,而地元之寿可得矣。
老子曰∶人生大期,百岁为限。节护之者,可至千岁,如膏之小炷与大炷耳。众人大言,而我小语;众人多烦,而我小记;众人悸暴,而我不怒。不以人事累意,淡然无为,神气自满,以为不死之药。
庄子曰∶能尊生者,虽富贵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世之人居高年尊爵者,皆重失之。
孙真人铭曰∶怒甚偏伤气,思多大损神。神疲心易役,气弱病相萦。勿使悲欢极,当令饮食均。再三防夜醉,第一戒晨醺。夜寝鸣金鼓,晨兴漱玉津。妖邪虽犯己,精气自全身。若要无诸病,常当节五辛。安神宜悦乐,惜气保和纯。寿夭休论命,修行本在人。若能遵此理,平地可朝真。
书云∶未闻道者放逆其心,逆于生乐,以精神徇智巧,以忧畏徇得失,以劳苦徇礼节,以身世徇财利。四不置,心为之病矣。
陶隐居云∶万物为人灵且贵,百岁光阴如旅寄。自非留念修养中,未免疾苦为身累。
书云∶喜乐无极,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皮革焦。喜怒不节,生乃不固。和喜怒以安居处,邪僻不至,长生久视。喜怒不测,阴气不足,阳气有余。荣卫不行,发为痈疽。
聚书云∶喜则气和性达,荣卫通行。然太喜伤心,积伤损神。故少喜则神不劳。《淮南子》云∶大喜坠阳。
唐柳公度善摄生,年八十余,步履轻健。或求其术,曰∶吾无术,但未尝以元气佐喜怒,气海常温耳。
东坡发语曰∶心喜则阳气散,是故抑之以养阳气。
书云∶忿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少怒则形佚, 忿恨则损寿,怒目久视日月则损明。大怒伤肝,血不荣于筋而气激矣。气激上逆,呕血食泄目暗,使人薄厥。切切忿怒当止之,盛而不止,至为之伤。喜忘前言,腰背隐痛,不可以俯仰屈伸。多怒则百脉不定。又大怒则鬓发焦,筋血为劳。卒不死,俟五脏传遍终死矣,药力不及。苟能戒心易志,可以得生。
隐居云∶道家更有颐生旨,第一令人少嗔。
书云∶当食暴嗔,令人神惊,夜梦飞扬。《淮南子》∶大怒破阴。
先贤诗曰∶怒气剧炎火,焚和徒自伤。触来勿与竞,事过心清凉。
人有所怒,气血未定,因以交合,令人生痈疽。
书云∶悲哀憔悴,哭泣喘乏,阴阳不交,伤也。故吊死问病则喜神散。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妄不精,久而阴缩拘挛,两胁痛,不举。悲哀太甚则胞络伤,而阳气内动,发则心下渍,溲数血也。大悲伐性,悲则心系急,肺叶举,上焦不通,荣卫不舒,热气在中而气消。又云∶悲哀则伤志,毛悴色夭,竭绝失意。生纳云肺出气,因悲而气耗不行,所以心系急而消矣。夫心主志,肾藏,因悲哀则失精,阴缩,因悲而心不乐,水火俱一而神精散亡矣。
黄帝曰∶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可寿百数矣。
彭祖曰∶凡人不可无思虑,当渐渐除之。身虚无,但有游气。气息得理,百病不生。又曰∶道不在烦,但能不思衣,不思食,不思声色,不思胜负,不思得失,不思荣辱,心不劳,神不极,但尔,可得千岁。
庚桑楚曰∶全汝形,抱汝生,无使汝思虑营营。
《灵枢》曰∶思虑怵惕则伤神。神伤则恐惧自失,皮烂脱肉,毛悴色夭。
书云∶思虑过度,恐虑无时,郁而生涎,涎遂转升而不降,为忧气劳思五噎之病。思虑则心虚,外邪从之,而积气在中,时减于食。又云∶思虑伤心,为吐衄,为发焦。谋为过当,饮食不敌,养生之大患也。
诸葛亮遣使至。司马不问戎事,但以饮食及事之繁简为问。使曰∶诸葛公夙兴夜寐,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饮食不数升。懿曰∶孔明食少事烦,其能久乎?后果然。
张丞节云∶劳,经言瘵证,有虫,患者相继,诚有是理。只譬如俗谈不娩事,人害相思也,与一女人情密,勿经别离,念念不舍,失寝忘餐,便觉形容瘦悴,不偿所愿,竟为沉 。
士人有观书忘食,一日有紫衣立前曰∶公不可久思,思则我死矣。问其何人。曰∶我谷神也。
于是绝思而食。是故盖思则气结,伏热不散,久而血气俱虚,疾至夭枉也。
《灵枢》曰∶内伤于忧怒,则气上逆,上逆则六腑不通,温气不行,凝血蕴里而不散,津液涩渗,着而不去,积遂成矣。
书云∶忧伤肺,气闭塞而不行。又云∶遇事而忧不止,遂成肺劳,胸膈逆满,气从胸达背,隐痛不己。忧愁不解则伤意,恍惚不宁,四肢不耐。当食而忧,神为之惊,寐不安。
女人忧思哭泣,令阴阳气结,月水少,时多内热,若渴不已,肌体枯黑。
深忧重恚,寝息失时,伤也。
书云∶因事而有大惊恐,不能自遣,胆气不壮,神魂不安,心虚烦闷,自汗体浮,饮食无味。
恐惧不解则精伤,骨酸瘈瘲,精时自下,医学招聘网五脏失守,气虚不固。
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气乃乱矣。
大恐伤肾,恐不除则志伤,恍惚不乐,非长生之道。
惊恐忧思,内伤脏腑,气逆于上,则吐血也。
恐则精怯,怯则上焦闭,闭则气逆,逆则下焦胀,气乃不行。
有妇人累月不产,以坐草太早,恐惧气结而然。遂与紫苏药破气,方得下。
临危冒险则魂飞。戏狂禽异兽则神恐。
《淮南子》云∶大怖生狂。
有朝贵坐寺中,须臾雷击坐后柱且碎,而神色不动。又有使高丽者,遇风樯折,舟人大恐,其人恬然读书,如在斋阁。苟非所守如此,则其为戒当何耶?
老子曰∶甚爱必大费,多藏必浓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甚爱色,费精神,甚爱则遇祸患。所爱者少,所费者多。惟知足知止,则身可不辱不危也,故可长久。
憎爱损性伤神。心有所憎,不用深憎,常运心于物,平等。心有所爱,不用深爱,如觉颇偏,寻即改正。不然,损性伤神。
多好则专迷不理,多恶则憔悴无惟,戕生之斧也。
《淮南子》曰∶好憎者,使人心劳。弗疾去则志气日耗,故不能终其寿。
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
彭祖曰∶yin声哀音,怡心悦耳,以致荒耽之祸。如此何以长生?孔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耳不听yin声。
孙真人曰∶生食五辛,节熟食饮,极目远视,夜读注疏,久居烟火,博弈不休,饮酒不已,热餐面食,抄写多年,雕镂细巧,房室不节,泣泪过多,月下观书,夜视星月,刺头出血多,日没后读书,数向日月轮看,极目远视山川草木,驰骋田猎,冒涉风霜,迎风追兽,日夜不息,皆丧明之由,慎之,慎之。
书云∶心之神发乎目,久视则伤心;肾之精发乎耳,久听则伤肾。
耳听yin声,目好色美,口嗜滋味,则五脏擂动而不定,血气流荡而不安,精神飞越而不守。
正气既散,yin邪之气乘此生疾。
叙书曰∶久视日月星辰损目,路井莫顾,损寿。故井汲水沸勿塞,令人目盲耳聋, 杀看斗则气结。五色皆损目,惟皂湖屏风可助目力。
《淮南子》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五声讹耳,使耳不聪。又曰∶耳目曷能久动劳而不息乎?有年八十余,眸子了然,夜读蝇头字。云∶别不服药,但小不食畜兽肝。人以《本草》羊肝明目而疑之。余曰∶羊肝明目,性也,他肝不然。畜兽临宰之时,忿气聚于肝。肝主血,不宜于目明矣。
书云∶疑惑不已,心无所主,正气不行,外邪干之,失寝忘餐,沉沉默默,气血以虚,渐为虚劳。
《春秋》晋侯有疾,秦医和视之曰∶不可为也,疾如蛊。赵孟曰∶何为蛊?对曰∶yin溺惑乱之所生。于文,皿虫为蛊。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其卦巽下艮上。巽为长女,为风;艮为少男,为山。少男而悦长女,非匹,故惑。山木得风而落也。
《三国史补》云∶常疑必为心疾。李蟠常疑遇毒,锁井而饮。心,火府也,为外物所中,终身不痊。多疑惑,病之本也。
昔有客饮酒馆者,壁有雕弓,影落杯中,客疑其蛇也,归而疾作。复再饮其地,始知其为弓也,遂愈。又僧入暗室,踏破生茄,疑为物损命,念念不释。中夜有扣门索命者,僧约明日荐祓。
天明视之,茄也。疑之为害如此。
老子∶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谓目不妄视,口不妄言,终身不勤苦。目视情欲,不益其事,则没身不可救矣。
书云∶谈笑以借籍气为本。多笑则肾转腰痛。多笑则神伤,神伤则悒悒不乐,恍惚不宁。多笑则脏伤,脏伤则脐腹痛,久为气损。
真人曰∶人若不会将理者,只是多说话。戒多言损气,以全其寿也。
书云∶呼叫过当,辩争问答,冒犯寒暄,恣食咸苦,肺为之病矣。行语令人失气,语多须住乃语。
真人曰∶常习不唾地。盖口中津液是金浆玉醴,能终日不唾,常含而咽之,令人精气常流,面目有光。
书云∶养性者唾不至远。远则精气俱损,久成肺病,手足重,皮毛粗涩,脊痛咳嗽。故曰∶远唾不如近唾,近唾不如不唾。
唾液为醴泉,聚流为华池,散为津液,降为甘露,溉脏润身。宣通百脉,化养万神。肢节毛发,坚固长春。
人骨节中有涎,所以转动滑利。中风则涎上潮,咽喉滚响。以药压下,俾归骨节可也。若唾其涎,时间快意,枯人手足,纵活亦为废人。
小儿惊风,亦不可唾涎也。风涎急塞,有人喜唾,液干而体枯。遇至人,教以回津之法,久而体复润。盖人身以津液为本,在皮为汗,在心为血,在肾为精,在口为津,伏脾为痰,在眼为泪。曰汗曰血,曰泪曰精,出则皆不可回。唯津唾则独可回,则生意又续矣。津液者,吾身之宝。
《金丹诀》曰∶宝聚则为富家翁,宝散则为孤贫客。
广成子曰∶无劳尔形,无摇尔精,乃可以长生。所谓无劳者,非若饱食坐卧,兀然不动,使经络不通,血气凝滞。但不必提重执轻, 终日,无致精力疲极则妙矣。
庄周曰∶人有畏影恶迹而走,举足愈多,走愈疾,而影不离身,自为尚迟,疾走不休,绝力而死。不知处阴以休影,处静以息迹,愚亦甚矣。
书云∶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盖敢于有为则杀身,不敢有为则活其身也。
起居不节,用力过度,则脉络伤。伤阳则衄,伤阴则下。
起居不时,饮食不节者,阴受之,而入五脏,填满 塞,为飧泄,为肠 。疾风虚邪者,阳受之,而入六腑,身热不得卧,上为喘呼。
精者,神之本;气者,神之主;形者,气之宅。神太用则歇,精太用则竭,气太劳则绝。
甚劳则喘息汗出,损血耗气。
久行伤筋,劳于肝;久立伤骨,损于肾。
养生云∶行不疾步,坐不至疲,立不背日。
奔走及走马,动其气,逆于膈。未散而又饮水,水搏于气,为上气。行汗勿 床悬脚,久则血痹足痛腰疼。
真人曰∶夜行常叩齿,杀鬼邪。
沈存中《笔谈》∶草间有黄花蜘蛛,名天蛇。遭其螫,仍濡露,则病如癞,通身溃烂。露涉者慎之。
书云∶大雾不宜远行,行宜饮少酒,以御雾瘴。昔有早行者三人,一食粥而病,一空肠而死,一饮酒而健。酒能壮气辟雾瘴也。
书云∶久坐伤肉,久卧伤气。坐勿背日,卧勿当风。坐卧于坟墓之傍,精神自散。
卧出而风吹之,血凝于肤为痹,凝于腠为血汗,为利,凝于足为厥。
燃烛而卧,神魂不安。卧宜侧身屈膝,不损心气。觉宜舒足,精神不散。舒卧招邪魅。
寝不得言语。五脏如悬磬,不悬不可发声。
卧勿以脚悬踏高处,久成肾水损,膝足冷。
卧不可戏将笔墨画其面,魂不归伏。卧魇不语,是魂魄外游,为邪所执,宜暗唤,忌以火照,照则神魂不入,乃至死。灯前魇者,本由明出,不忌火,并不宜近唤及急唤,亦恐失神魂也。
卧处头边勿安火炉,日久火气头重目赤鼻干,发脑痈疮疖。
卧习闭口,气不失,邪不入。若张口久,或用渴失色。又夜卧勿覆头,得长寿。濯足而卧,四肢无冷病。
又卧冷当风,使人发喑。醉卧黍穣中,发疮,患大风眉脱。又雷鸣时仰卧星月下,当风醉卧,以人扇之,皆惹风疾。
隐居云∶卧处须当防虚隙,烘焙衣衾常损人。饱食即卧,久成气病腰疼,百 不消,成积聚。
汗出不可露卧及浴,使人身振寒热发疹。
坐卧处有隙风,急避之,尤不宜体虚年老之人。有人三代不寿,问彭祖。祖观其寝处,果有一穴当其脑户。令塞之,遂得其寿。盖隙风入耳吹脑,则阳气散。头者,诸阳所聚,以主生也。
书云∶频沐者气壅于脑,滞于中,令形瘦体重,久而经络不通畅。
常以朔日沐,晦日浴,则吉。沐浴不可同日。饱食沐发,冷水洗头,饮水开云app安装不了怎么办 沐头,热泔洗头,冷水濯足,皆损人。新沐发勿令当风萦髻,勿湿头卧,令人头风眩闷,及生白屑,发秃面黑,齿痛耳聋。
女人月事来,不可洗头。或因感疾,终不可治。
沐浴渍水而卧,积气在小腹与阴,成肾痹。
炊汤经宿,洗体成癣,洗面无光,作甑哇疮。
频浴者血凝而气散,体虽泽而气自损。故有痈疽之疾者,气不胜血,神不胜形也。
时病新愈,冷水洗浴,损心胞。自汗入水,即成骨痹。
昔有名医将入蜀,见负薪者猛汗河浴。医曰∶此人必死。随而救之。其人入店中取大蒜细切面浇之。食之汗出如雨。医曰∶贫下人且知药,况于富贵者乎?遂不入蜀。
书云∶盛暑冲热,冷水洗手,尚令五脏干枯,况沐浴乎?远行触热,逢河勿洗面,生乌 。
《闲览》云∶目疾且忌浴,令人目盲。
白彦良壮岁常患赤目。道人曰∶能不浴头,则不病此。彦良记之,七十余更无眼疾。
真人曰∶栉发去风明目,不死之道也。又曰∶头发梳百度,不可轻以沐。
陶隐居云∶饱则沐浴饥则梳,梳多浴少益心目。故道家晨梳常一百二十为数,沐浴或月一度而已。
真人曰∶发宜多栉,手宜在面。齿宜数叩,津宜常咽,气以精炼。此五者,所谓子欲不朽修昆仑耳。
安乐诗云∶发是血之余,一日一次梳。通血脉,散风湿。
《琐碎录》云∶乱发藏卧房壁中久,招不祥。
书云∶发落饮食中,食之成瘕。宋明帝宫人腰痛引心,发则气绝。徐文伯曰∶发瘕也。以油灌之,吐物长二尺,头已成蛇。悬柱上,水沥尽,唯余发。唐甄立言为太常时,有人病心腹烦满,弥瘴。诊曰∶误食发而然。令饵雄黄,吐一蛇如拇指,无目,烧之有发气。若头尾全,食人心死。
书云∶忍尿不便成五淋,膝冷成痹。忍大便成五痔。努小便足膝脚气。努大便腰痛目涩。
或饮食,或走马,或疾步,或为寒热所迫,令胞转脐下痛,胞屈辟不小便,致死。
大小二事勿强闭过忍。又忽失度,或涩或泄,皆伤气害生,为祸甚速。
刘惟简至干宁军,有人献金花丸以缩小便。药犯砒蜡,服二日小便极少。至霸舟肢体通肿。盖闭关却水道,水溢妄行。不遇卢昶,几为所误。盖水泉不止者,膀胱不藏也。宜服暖剂以摄水,其可强止之耶?《琐碎录》云∶对三光便溺及向西北,并损人年寿。
书云∶春冰未泮,衣欲下浓上薄。养阳收阴,继世长生。春天不可薄衣,伤寒霍乱,食不消头痛。
大汗能易衣,佳。或急洗亦好。湿衣汗衣不可久着,发疮及风疹,二府不利。大汗偏脱衣,得偏风半身不遂。醉酒汗出脱衣靴袜,当风取凉,成脚气。
冬时绵衣毡褥之类,急寒急着,急换急脱。
陶隐居云∶绵衣不用顿加添,稍暖又宜时暂脱。
《琐碎录》云∶若要安乐,不脱不着,北方语也;若要安乐,烦脱频着,南方语也。
《内经》云∶阳出则出,阳入则入。无扰筋骨,无见雾露。违此一时,形乃困薄。
经云∶大寒大热大风大雾,勿冒之。天之邪气,感则伤人五脏;水谷寒热,感则害人六腑;地之湿气,感之害人皮肉筋脉。
先贤云∶人以一握元气,岂可与大造化敌?康节有四不出之训。
书云∶犯大寒而寒至骨髓,主脑逆头痛齿亦痛。又云∶不远热而热至,则头痛身热,肉痛生矣。
真人曰∶在家在外,忽逢大风豪雨、震雷昏雾,皆是诸龙鬼神经过,宜入室烧香静坐以避之,过后不出,吉。不尔杀人。
书忌云∶朔不可哭,晦不可歌,招凶。
《内经》云∶春三月,此谓发陈,夜卧早起,生而勿杀。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
又曰∶春伤于风,夏必飧泄。
有云∶春夏之交,阴雨卑湿,或引饮过多,令患风湿,自汗体重转侧难,小便不利。作他治,必不效,惟五苓散最佳。
《内经》云∶夏三月,此谓蕃秀,夜卧早起,使志无怒,使气得泄。逆之则伤心,秋为 疟,奉收者少。
陶隐居六∶四时惟夏难将息,伏阴在内腹冷滑,补肾之剂不可无,食物稍冷休哺啜。
书云∶夏之一季,是人脱神之时,心旺肾衰,化为水,至秋而凝,冬始坚。当不问老少皆食暖物,则不患霍乱,腹暖,百病不生。
夏冰止可隐映饮食,不可打碎食之,腹冷热相搏成疾。夏以后乃秋分,须慎肥腻饼肿油酥之属。此物与酒浆瓜果极理相妨,所以多疾者为此也。
陶隐居云∶冷枕冷床心勿喜,凡枕冷物,大损人目。
书云∶夏不用露卧,令皮肤成癣,或作面风。暑月日晒处有石,不可便坐,热生疮,冷成疝。
盛热戴汗当风不宜太过。自日中来,勿用冷水沃面,成目疾。伏热者未得饮水,返以冷物迫之杀人。五月六月泽中停水多有鱼鳖,饮成瘕。
《内经》曰∶秋三月,此谓容平,早卧早起,使志安宁。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
书云∶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为痿厥。又立秋日勿浴,令皮肤粗燥,因生白屑。又八月一日后,微火暖足,勿令下冷。
《内经》曰∶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去寒就温,毋泄皮肤。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
书云∶冬时忽大热,勿受之,患时病由此。又曰∶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冬时天地闭气藏,作劳不宜汗出冷背。冬寒虽近火,不可令火气聚,不须于火上烘炙,若炙,手暖则已。不已,损血,令五心热,手足应于心也。大雪中跣足,又不可便以热汤洗,或随饮热酒,足随堕。又触寒来,寒未解,勿便饮汤食热物。
四气调神论曰∶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与万物浮沉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壤其真矣。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故天真论曰∶有贤人者,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古今同于一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也。
书云∶早出含煨生姜少许,辟瘴开胃。又旦起空腹,不宜见尸,臭气入鼻,舌上白起口臭。
欲见之,宜以少酒饮之。
真人曰∶平明欲起时,下床先左脚,一日无灾着,去邪兼避恶。如能七星步,令人寿长乐。
清旦常言善事,闻恶事则向所来方三唾之吉。又旦勿嗔怒,暮无大醉,勿远行。
经曰∶平旦人气生,日中阳气隆,日西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违此三时,形乃困薄。
夜行用手掠发,则精邪不敢近。常啄齿,杀鬼邪。又夜卧二足伸屈不并,无梦泄。真人云∶夜梦恶,不须说。旦以水面东 之,咒曰∶恶梦着草木,好梦成珠玉,吉。
有教入广者曰∶朝不可虚,暮不可实。令候不齐,不独入广也。
书云∶忽见光怪变异之物,强抑勿怪,吉。
伊芳川宦廨多妖。有报曰∶鬼使扇。曰∶他热故尔。又报曰∶鬼打鼓。曰∶以槌与之。
范文正公读书夜坐,有大面之怪近之。范以笔书其面,曰∶汝面非常大,难欺范仲淹。二公不以怪处之,而怪自灭,可为法。
脂油点灯,人神不在血光之下。凡刀刃所伤,切勿饮水,令血不止而死。若血不止,急以布蘸热汤 之,或冷水浸之,嚼苏叶止血,妙。
《琐碎录》云∶萧管挂壁,取之勿便吹,恐有蜈蚣。祖师刘福真赴召,早起见店妇卧地号叫可畏,但见吹火萧在傍,刘知其蜈蚣入腹。刺猪血灌之,吐出蜈蚣而愈。
凡古井及深穿中多毒瓦斯,不可辄入。且六月最甚。先下鹅鸭毛试之,若旋转不下,是有毒,便不可入。又云∶山有孔穴,采宝者惟二月九月,余月山闭气交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