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老师干祖望广东省中医院廖月红李云英
吾师干祖望教授从医70载,医德高尚,医理精湛,经验丰富,著作丰厚。我们有幸跟师学业,得到干老的悉心指导,收获良多。
不说大话说真话,不做表面文章,做货真价实的事。
干老常对我们说:“不说大话说真话,不做表面文章,做货真价实的事,有八分本领做七分事业,我们的本领,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就是要真正的多读书,‘行万里路’就是要多看病,多总结。”
干老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读书,写作。干老有一间小小的书房,冠名为“茧斋”,他说取意有三:其一是书房太小,如同
蚕茧壳;其二是他整日蹲在这里,就像蚕在作茧一样;其三是他希望自己像蚕一样,春蚕到死丝方尽。干老现90多岁,除了给一些慕名而来的患者看看病,仍终朝享受着“床头亦有闲书卷,信手拈来倦即休”的“神仙般”的清福。干老不仅读的书多,而且读书有道,每读书必定深刻领会,发人之所未发,并追根刨底,去伪存真。如,按中医之常理肾开窍于耳,
耳聋应责之于肾。干老博览群书,却发现了别解:金代刘河间在《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中提到“耳聋治肺”,清代王孟英在《温热经纬》中提出“肺之结穴在耳中,名曰:笼葱,专主乎听”。结合临床实践,干老发现咽鼓管急性阻塞或非化脓性中耳炎所致的耳聋,常常伴有鼻塞、流涕、
咳嗽等肺经的症状,于是选用
三拗汤之类方药,疏风宣肺通窍,取得良好的效果。干老勤于思考,善于总结,他第一个发现并报道了耳鼻咽喉学科的两个新病种“喉源性咳嗽”和 “多涕症”,并作出详细周全的理论、诊断、治法、用药,在全国影响极大。干老在我院临床带教时,我院有一医生,咳嗽半年,各方治疗不效,求治于干老,干老认为属喉源性咳嗽,仅予三拗汤原方三味药治之,疗效非常好,令我们对喉源性咳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中医治证,若有药无案,恰似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方药从何而来?即使
盲目妄取,药不对证,其谁能知之!
干老书写的医案是在中医界出了名的。干老每看一病,必定书写医案,干老认为,“以中医治证不治病而用药漫无标准,全由医者之思路出之。附桂辛热,犀羚奇寒,硝黄猛功,参芪峻补,俱可用于一病,因之不能不将思路公开。公开思路,唯有医案可以表达。所以明清以来之处方,都由医案与方药两者组成。时下中医仿西医处方方式,仅仅罗列药物而废除医案。欲知有药无案,西医则可,盖西医某病用某药,早已刻板成规。中医治证,若有药无案,恰似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方药从何而来?即使盲目妄取,药不对证,其谁能知之!”所以,他在临证中一病一案,案案无雷同,数十年如一日,字斟句酌,不但一笔一画,字迹清晰,而且讲究修辞,连标点也不错漏一个。而且恃其华丽的词藻、畅达的笔调、广阔的思路、巧妙的构思、精辟的论述,使他学的医案百读不厌,表现出其特有的风格。有人评论他的医案“读来不仅是精辟严谨的医学论文,还是情趣横生的艺术佳作”。干老在临床70年中,写下数万篇医案,足可看出其治学严谨,一丝不苟,值得我们认真学习。
没有西医先进的检查手段,中医永远也不能成立起耳鼻喉这个专科。但若不抓牢中医的辨证论治这个关键手段,必然将滑到中医变为西医的道路上去,则中医即有灭门绝户之祸。
干老善于将西医的知识、西医的各种现代检查手段运用到临证之中,丰富和充实了中医耳鼻咽喉科的内容。他通过广泛的阅读,甚至从fo教书中受到启发,进而论证了中西医结合的历史渊源源于1400年前的孙思邈。并遵从孙思邈“兼收博览,推陈出新,用夏变夷”之法。 “用夏变夷”的精髓就在于拿来我用,丰富发展自己,而不是否定消亡自己。干老常对我们说:“没有西医先进的检查手段,中医永远也不能成立起耳鼻喉这个专科。但若不抓牢中医的辨证论治这个关键手段,必然将滑到中医变为西医的道路上去,则中医即有灭门绝户之祸。而中西医结合,应该做到真正的“结合”。所谓结合,就是把两个或以上的不同物体结而“合”之,使之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浑然一体的“第三者”(就是新生的学说),而且有理论,有实用,把中医学术推上更高一个阶层。老师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比如,鼻甲肥大导致的鼻塞,干老认为是由于“微循失畅,鼻甲留瘀”之故,取用化瘀法治疗。
分泌性中耳炎,中医一向不知道这个疾病,通过西医的抽液检查等手段,干老认为是“痰储听宫”,正和中医“惊痰堵塞窍隧”的论点相符。干老经常教育我们用“用夏变夷”法来充实中医,发展中医,临床上不能忘了辨证。我们科现在不管病房、门诊都是以中医辨证论治为主治疗耳鼻咽喉科疾病,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有位外省的研究生跟了我们的门诊后,感慨地说:“你们的中医治疗真有特色,所有病人都能辨证论治,西药用得少,而疗效又好,并且能吸引这么多的病人来诊,真是很难得!”
我们既然是师生,理当在我身上多得到一些学问,一定要追问,穷问,问到无言可答时为止。
拜师后,干老要求我们多读书,并列出各种精、泛读的书目让我们读。他教导我们要勤读,精读,泛读各种古今医书,博采众家之长,才能思维宽广,触类旁通,才能拓宽临床治疗方法,提高治疗效果。并且要求我们读书做笔记不能照本抄录,应该:读后思考-有问题-提出询问-用自己的语言来写,这样才是“干实事”。
“我们既然是师生,理当在我身上多得到一些学问,一定要追问,穷问,问到无言可答时为止。”在老师的督促、关怀、悉心指导下,我们努力学习,认真思考,总结经验,临床治疗水平不断得到提高。例如临床上碰到一些老年患者常鼻流清涕不止已多年,特别是在进食时流清涕更多,间有喷嚏,鼻塞较轻。服用西药或使用滴鼻剂等无效。全身症状无明显畏寒、四肢怕冷、小便清长等
肾阳虚证。请教干老,干老认为,年逾七八旬,明显是老年阳衰肺怯现象。即使无阳虚症状,或舌有腻苔,也应属阳虚肺怯之证,舌有微黄腻苔为暂时性的积食湿浊而变化,故而不能刻舟求剑地就认其作准绳,应透过现象看本质,应用
玉屏风散加
桂枝、白附片、柯子肉、
党参、
山药、
百合。如用渗湿清热利湿法或仅用健脾法必然无效。我们在临床上按干老的方法治疗了多例这样的病例,都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跟师短短三年中,我们深深地体会到干老严谨的治学态度,他每提出一个理论必要查阅大量的文献,缜密地思考,大量临床之后才形成。他的这种干实事的精神,严谨的学术作风,令我们终身难忘。老师对中医事业的执著,鼓励着我们奋发图强,为中医耳鼻咽喉科的发展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