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特和他的美国学生铁钦纳在上世纪末所坚持的构造主义心理学就是最早的心理学派别。他们突出的认为“意识经验”应为心理学的主题。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他们又认为意识经验是纯属个人的事情,所以只能被具有这种经验的个人所观察到。为此,若想得知“心理”是什么,只能通过被试的内省和报告。事情若仅于此,也无大错。但构造学派并不满足,他们还要探求“为什么”。在回答“为什么”的时候,他们给出了如下假说,认为“意识经验”绝不是其它过程的结果。例如一个人的痛苦意识,既不是外界痛苦刺激引起的,也与人的神经系统的活动无关。如此,假如被试者报告说:“外面的声音使我烦恼”,那么,构造学派就认为被试者犯了所谓“刺激错误”。因为这一学派认为,“痛苦属于心理世界,刺激属于物理世界”。如果想用物理世界作为原因去说明心理世界,就等于想“超越自身的疆界去寻求神灵的干预”,那是荒谬的。另外,脑和意识不能加以联系。铁钦纳认为,脑做为身体的一部分,也是物质世界的一部分,它与意识经验是不能相通的。尽管构造学派曾有过大量的实验研究,但在说明和分析这些资料时,往往连因果关系也搞不清楚。在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下,美国曾出现过另外一个学派,即机能学派。这个学派充分注意到心理和意识有适应功能,这当然是对的,但他们却由此得出了一片面结论,认为心理和意识只是适应环境的工具。这样一来,人类意识活动的积极能动性就被忽略了。在美国曾经有重大影响的还是行为主义心理学。他们站到一个极端立场上,干脆宣布彻底否定对人的内在世界进行认识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他们从彻底的实证立场出发,认为只有可见的行为才是心理学研究的对象。为此,全部心理学的研究内容便可概括为“刺激→反应”这一公式。这种简单化的作法,在今天看来虽然无法接受,但在当时,它作为构造派和机能派的批判者和反抗者却应运而生。行为主义不单在美国,而且在其他国家也曾出现,最典型的是俄国。经由生理学家谢切诺夫到巴甫洛夫,已经为苏联的行为主义奠定了基础,反射论实质上就是行为主义的基石。这种行为主义的思潮甚至在本世纪50年代还影响到中国心理学,以致被推崇为建立马克思列宁主义或辩证唯物主义心理学的主要文献。西方的有些心理学派是由于着重强调心理活动的某些特点而建立起来的。比如德国的完形学派。他们用实验证明了知觉的整体性,从而推论人的经验具有整体性原则,这无疑是对心理学的重大贡献,因为经验中的整体,的确不同于其各部分的总和。但是,当他们说明经验中整体性的来源时,却借助于先验主义哲学,认为心理的整体性是先天的而不是习得的。这样的看法引起很多争论。
各种学派有其特长而又有其片面性,这是历史事实。比如与临床心理学很有关联的精神分析学派,虽然它自身并不属于心理学的产物,但对于说明人的心理动力却有着重要贡献,然而却又片面强调生物本能。以致使这一学说产生过多的牵强附会之处。
从心理学产生到本世纪40年纪,心理学的历史的确是各学派各扬其长各露其短的历史。而40年代以后,随着科学研究工作的深入和资料的大量积累,无论哪个学派想要独自囊括心理学的全部内容已属无望,大量的互相矛盾的事实,使得各学派很难坚持自己的片面观点,至此,学派存在的意义便失去了。更新的观点和学说已不带有典型的学派性质。比如认知心理学,这是一个新的心理学潮流,它专注于人类各种高级心理过程的研究和说明,它充分使用其它学科的最新概念来提示人类心理活动的规律,正由于它摆脱了学派的偏见,所以至今仍有很强的生命力。
纵向分析近百年的心理学历史,横向观察现代心理学的现状,使我们领悟到心理学的新时代已经开始。在这一新的时代里,心理学正如医学一样正经历着新的模式的转换。促成这一新时代的原因,不单是由于心理学的发展,更确切地说是由于人类认识不断深化的结果,是由于人类的认识已经深刻地触及到人自身的本质,人类自身的反思,要求与人有关的各种学科必须在深刻理解人的本质的基础上建立新的模式和提出新的原则,甚至要在这种基础上设计新的研究方法,开辟新的途径。
心理学向何处去?心理学中将会有怎样的创举,心理学在人类自我反思中将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心理学在现代技术科学中和现代社会的发展中将扮演怎样的角色?这些都是极有吸引力但却都是模糊不清的问题,似乎这一切都在等待着不久将来的事实给出答案。